回到梧桐苑
阿姨已经将食材处理妥当。
沉亦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莫琛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也不帮忙(他向来是厨房杀手),就倚在门框上,目光贪婪地追随着沉亦的一举一动。
看着沉亦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处理排骨,切菜,打蛋,开火,翻炒……油烟升腾中,那张总是温和疏离的侧脸沾染上人间烟火气,显得格外真实而动人。
莫琛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
这就是他想要的,在一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沉亦的腰,将脸贴在他肩上。
沉亦翻炒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推开他,只是低声说:“别闹,油烟大。”
“我不怕。”莫琛蹭了蹭他后颈,“沉亦,这样真好。”
沉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饭菜上桌,简单的三菜一汤,却色香味俱全,充满了“家”的味道。
莫琛吃得很香,赞不绝口,几乎将盘子扫荡一空。
沉亦吃得不多,但看着莫琛满足的吃相,心里那点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饭后,莫琛没让阿姨上手,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虽然笨手笨脚打碎了一个盘子),沉亦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兄长照顾弟弟,弟弟依赖兄长的时光。
可当莫琛洗好碗,擦干手,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挨着他坐下,手臂环上他的肩膀,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时,沉亦才清淅地意识到——
回不去了。
已经发生的事,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
他接受了这个吻,没有躲闪,甚至在那温热的唇离开时,微抿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莫琛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更深的迷恋,这次,他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将沉亦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沉亦,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沉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年轻人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和灼热体温,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回答。
一直这样?
这样是哪样?
是兄友弟恭的表象下,暗涌着禁忌的情潮与占有?
是在人前维持体面,在人后承受他时而温柔时而疯狂的爱意?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在这个熟悉的、却已然变味的“家”里,在这个年轻而炽热的怀抱中,他暂时……不想去思考那些无解的问题。
就让他,暂时沉溺在这片刻温情的宁静里吧。
-
下午五点,海城一家菜馆,最里面的包厢。
圆桌旁,气氛微妙。
顾清言和祁骁坐在一起,两人精神还算不错,只是眼底带着点熬夜后的淡淡倦色,以及一种……计划得逞后努力压抑的兴奋。
祁炎和温旭坐在对面,脸色就精彩多了。
虽然已经洗漱休整过,换上了干净的衬衫,眉眼间却透出的疲态和某种“过度消耗”后的虚感难以掩饰。
尤其是当目光扫过对面那两个“始作俑者”时,眼神更是复杂。
有恼怒,有无奈,有后怕,还有一丝……被彻底“反教育”后的心有馀悸。
精致的前菜和热汤已经上桌,不过,显然都没有心思细品。
昨晚那场“终极对决”的馀威尚在,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未散尽的硝烟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旖旎气息。
温旭目光在顾清言和祁骁脸上扫过,“现在,该好好谈谈了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虽然身体是“战损”状态,可大佬的气场不能丢。
祁炎没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汤匙,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目光沉沉地落在顾清言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顾清言面色平静,迎上祁炎的目光,声音清淅:“是该谈谈了。关于之前的一些……相处方式。”
祁骁立刻接口,语气夸张:“对对对,必须谈谈。温旭,二叔,你们之前那样真的不行。把我们看得跟犯人似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让,晚上还……还那么不节制。
我们是人,不是充气娃娃,也需要自由呼吸的空间和……可持续发展的体力。”
温旭挑眉:“哦?那你们这段时间‘付出’和昨晚那出‘鸿门宴’,又算什么?可持续发展?”
祁骁一噎,随即理直气壮:“那是身教,是体验式教程。不让你亲身体会一下被过度关爱和索取是什么滋味,你们怎么能理解我们的痛苦?
当然这段时间的付出,也让我们切身感受到了,并且……非常理解你们之前的‘不易’。” 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真诚,眼睛眨巴眨巴。
祁炎:“……”
温旭:“……”
两人被这颠倒黑白的“逻辑”噎得一时无语。
昨晚那哪是“体验式教程”?分明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顾清言适时接话,:“祁炎,温总。我们并非不懂你们的关心和在意。但关心过度就成了束缚,占有欲太强只会让人窒息。
之前我们选择逃跑,是方法不对。现在,我们用这种方式,是想让你们明白,我们需要的是平等的尊重和信任,而不是单方面的掌控。”
他看着祁炎,眼神认真:“我可以理解你担心我的安全,也愿意接受必要的保护措施。这不代表我需要放弃所有私人空间和社交自由。”
祁骁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跟朋友喝个酒唱个k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温旭你至于每次都跟防贼似的吗?
还有晚上……那啥,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量力而行吧?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不管别人死活啊!”
这番话,算是把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气和内核诉求都摆到了台面上。
祁炎和温旭沉默着。
他们看着对面两个据理力争的年轻人,再回想这半个月来,尤其是昨晚那场“惨烈”的“反向教育”,心中那点因掌控欲和独占欲产生的固执,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们不得不承认,顾清言和祁骁说的,有道理的让人无法反驳。
之前那种严防死守、动辄“惩罚”的方式,似乎真的……把人逼急了,效果还适得其反。
而昨晚,他们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过度索取”和“身不由己”……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半晌,祁炎缓缓开口,:“……说说你们的条件。”
温旭也看向祁骁,:“想要什么样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