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没有带顾清言去外面吃饭,照常让赵姨准备了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在家里吃。
饭后,祁炎提议,“清言,我们……好象还没正式出去约会过。”
顾清言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
约会?这个词从祁炎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违和感。
祁炎看着窗外:“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知道江边有一个观景步道,晚上灯光和江景都不错,人也不多。”
这显然是他提前做过功课的。
顾清言心中微动。
他知道祁炎不擅长这些,能主动提出并默默准备好,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和用心。
“好。”顾清言点头应下。
两人驱车来到江边。
步道确实幽静雅致,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对岸的霓虹倒映在江水中,波光粼粼。
他们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享受这份宁静。
走着走着,祁炎在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停了下来。
他从背后轻轻环住顾清言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一同望着远处的灯火。
“清言,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顾清言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心跳漏了一拍。
他强作镇定:“明天?公司有个技术研讨会,可能会开一整天。怎么了?”
“没什么。”祁炎紧了紧手臂,将人更紧地圈在怀里,“只是觉得,这样和你待着,很好。”
就在这时,祁炎的手机响了。
是王特助打来的,似乎有紧急公事需要他立刻确认。
祁炎皱了皱眉,对顾清言说:“我去那边接个电话,很快。”
“恩。”顾清言点头,看着他走到稍远一些的树影下。
晚风微凉,顾清言独自站在观景平台边,望着江景,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明天的计划。
“清言?真的是你?”
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清言眉头微蹙,这个声音……他缓缓转过身。
见不远处,杨子晟和盛彦齐正推着一辆轮椅走过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秦屿。
秦屿身上已经没什么绷带了,但脸色还有些苍白,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这里离秦屿住院的私立医院不远。
秦屿看到顾清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那眼神热切得几乎要冒火。
顾清言目光冷淡地扫过秦屿的腿和轮椅:“看来是伤的不够重,都好得差不多了?”
秦屿却象是接收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立刻挺直了背,牵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管,笑容璨烂:“谢谢关心,已经快好了,医生说很快就能走路了。”
他心里美滋滋:清言还是在意我的,他问我伤好没好!
顾清言心里一阵无语:这人脑子是被祁炎打傻了吗?我哪句话是关心他了?
他看着秦屿那副殷勤热切、甚至有点……狗腿的样子,眼神更冷了几分。
秦屿被他这眼神一看,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就想起了在翡丽酒店套房里的恐怖回忆。
那滴血的刀,那狠绝的身手,那冰冷诡异的笑容……腿肚子都隐隐发软。
但奇怪的是,这种恐惧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混合着一种更病态、更疯狂的迷恋,在他心底滋滋作响。
他怕顾清言这副清冷又危险的样子,也爱极了他这副样子。
一旁的杨子晟和盛彦齐看着秦屿对着顾清言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杨子晟偷偷拽了拽盛彦齐的袖子,用气声说:“老盛,我怎么感觉……屿哥有点怕顾清言?是我的错觉吗?”
盛彦齐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低声回应:“好象……是有那么一点?而且这态度,躬敬得不象话啊!”
这哪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无法无天、看谁不顺眼就踩谁的秦少?
秦屿完全没理会两个兄弟的窃窃私语,他的注意力全在顾清言身上。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友好:“清言,一个人在这里散步吗?真巧,我也是……出来透透气。”
他下意识地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表示礼貌,结果腿一软,又跌坐回去,疼得直抽气。
顾清言心里的警剔和疑惑更深了。
这秦屿不是该记恨自己吗?转性了?还是在装?以退为进?
他不动声色地往祁炎打电话的方向瞥了一眼,祁炎似乎还在通话中,背对着这边。
“秦总还是好好养伤吧。”顾清言语气疏离,准备结束这莫明其妙的对话,“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秦屿连忙摆手。
“能遇到你是……是我的荣幸!那个……你最近好吗?言骁科技发展得不错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语气真诚得仿佛他们是多年至交。
杨子晟和盛彦齐在一旁已经彻底石化,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秦屿吗?
被祁炎打成那样,不仅不记恨顾清言(明明是因他而起),反而上赶着献殷勤?甚至……有点舔?
顾清言也被秦屿这反常的态度弄得更加警剔和莫明其妙。
他不再多言,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偏偏这时,秦屿又鼓足勇气,问了一句:“清言,那个……我……我好了能去找你吗?我们还是可以象之前一样合作的。”
这下,连顾清言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了秦屿一眼。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还合作?嫌打得不够重?
就在气氛诡异到极点时,祁炎打完电话,快步走了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秦屿以及他旁边那两个跟班,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气压骤降,几步上前就将顾清言护在了身后。
“秦屿,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屿看到祁炎,身体本能地紧绷了一下,伤处隐隐作痛。
可他很快压下那丝生理性的畏惧,抬起眼,对上祁炎的视线。
他怕顾清言,因为那份恐惧里掺杂了致命的吸引力。
可他恨祁炎,恨这个打断他骨头、把他打成残废、还独占顾清言的男人。
“祁总,这么巧。怎么,这江边步道是祁氏私产?只准你来散步,不准我出来透口气?”
他说话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祁炎的肩膀,落在顾清言身上。
看到顾清言被祁炎护得严严实实,心里那股酸涩和嫉妒就象毒藤一样疯长。
凭什么……清言身边站的,就不能是我?总有一天……
祁炎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神更冷:“透气?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哎哎哎,祁总,消消气,消消气。” 杨子晟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连忙堆起笑脸打圆场,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
“你看,这不就是碰巧遇上了嘛!都是老朋友了,别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盛彦齐也赶紧帮腔,:“是啊祁总,屿哥他这伤还没好利索,就是憋得慌,我们推他出来走走,真没别的意思。顾总这不也……好好的嘛。”
他说着,又偷偷瞄了一眼顾清言,心里直犯嘀咕:这位才是真“红颜祸水”啊!瞧把屿哥迷得五迷三道的,连腿都断了还不忘惦记。
秦屿听着两个兄弟打圆场,没反驳,只是目光依旧黏在顾清言那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嫉恨,:“祁炎,我知道上次是我做得不对,我认。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付出了代价。
咱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每次都弄得这么难看吧?清言……”
他忍不住又看向顾清言,“清言的公司不是也要发展吗?多条朋友多条路,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象是服软求和,但祁炎和顾清言都听出了他话里那份执拗的惦记,以及那份并未真正消失的、隐藏在“合作”名义下的企图。
顾清言微微蹙眉,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
他拉了拉祁炎的衣袖,低声道:“我们走吧。”
祁炎反手握住他的手,目光冷冷地扫过秦屿三人,最后定格在秦屿脸上,:“秦屿,记住你上次的代价。离清言远点,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下次,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揽着顾清言,转身径直离开。
秦屿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祁炎的手牢牢环在顾清言腰间,刺眼得很。
他紧紧抓着轮椅扶手,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不甘。
杨子晟和盛彦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和无奈。
“屿哥……”杨子晟小心翼翼地问,“咱……还继续逛吗?”
“回医院,我要尽快好起来。”
顾清言,你等着。
祁炎能给你的,我秦屿也能给,甚至更多。
你身边的位子,迟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