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雪，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孙晓凤裹紧羽绒服冲进财经学院的教学楼，走廊里遇见抱着课本的同学，笑着打招呼：“早啊，这假期过得跟打仗似的，总算赶回来上课了。”
农业路斜对面的龙都大学医学院里，楚娅凤刚把病理书从包里掏出来，就被同宿舍的女生拽住：“娅凤，你上回说的那个乡村医疗调研，带带我呗？听系里说你跟着工厂搞的健康讲座特别成功。”她笑着点头，指尖划过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想起车间里刘师傅总说“你们这些娃娃，比药还能给人鼓劲”。
上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刚响，苏晚抱着一摞实验报告走进教室，周明轩和赵磊跟在后面，赵磊手里拎着个印着“乡村振兴试验田”字样的保温箱。周明轩一进门就朝大伙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车间新换的智能打卡机，旁边配着行字：“健康打卡，效率翻倍”。他得意地比了个v：“这是我跟赵磊的‘黄金组合’成果，张教授说下午要去车间实地考察！”
话音刚落，张教授就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不等下课了，先尝尝苏晚他们的成果。”他笑着接过赵磊递来的保温箱，打开时冒起一团白气，里面码着几个红皮蜜薯，表皮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印。
苏晚赶紧递过纸巾：“教授，刚蒸好的，‘蜜薯一号’改良品种，甜度比普通品种高三成，在李骁龙老家试种了两亩，亩产超预期。”张教授拿起一个，剥开薄皮，金黄的瓤肉立刻流露出黏糊糊的糖汁，他咬了一大口，热气顺着嘴角往外冒，嚼了几下连连点头：“好！好！又甜又面，带着土腥味的扎实！这比在实验室看数据直观多了——你们把论文写在土地上，这才是真学问。”
教室里顿时笑成一片，林墨趁机举起速写本：“教授你看，我画了张蜜薯田和车间的对照图，左边是藤叶，右边是齿轮，都在使劲往上长。”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李骁龙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点车间的机油味，手里拎着捆用麻绳扎好的蜜薯干。他刚从厂里赶过来，棉袄上沾着没化的雪粒，头发上还冒着白气。
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紧接着，哗啦啦一片响动，全班同学都从座位上起身。周明轩第一个带头鼓掌，高高举着胜利手势，张教授也放下手里的蜜薯，跟着鼓起掌来。三十秒里，掌声混着蜜薯的甜香，周明轩的v字手势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李骁龙愣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把蜜薯干往怀里拢了拢。张教授朝他招招手：“龙小子来得正好，刚还说要去看你们车间的‘体能生产线’，赵磊说员工现在每天晨练半小时，废品率都降了。”他说着又咬了口蜜薯，“这甜味里，有你们每个人的劲儿啊。”
“愣着干啥？”苏晚从座位上回头招手，“你的位置留着呢，桌上有周明轩刚帮你热的豆浆。”
掌声渐渐歇了，李骁龙走到座位上，发现课本里夹着张纸条，是张教授的字迹：“蜜薯甜在根上，学问扎在实处——下午带我们去看看，让齿轮也尝尝这甜味。”
窗外的雪还在下，张教授把没吃完的蜜薯放进保温箱：“这节课改现场教学，去车间！让机器听听这蜜薯的甜，让土地闻闻这齿轮的香。”
周明轩立刻举起胜利手势，赵磊已经开始清点人数，苏晚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考察要点。李骁龙捏了捏手里的蜜薯干，忽然觉得，这冬天的风好像也不那么冷了——就像张教授说的，扎实的甜，从来都藏在使劲生长的地方。
一行人踩着雪往车间走，张教授的皮鞋沾了泥，却走得比谁都急。刚到厂区门口，就见楚爷爷带着几个老师傅在扫雪，竹扫帚划过地面沙沙响。“张教授来啦？”老人直起腰笑，“龙小子说你们要来看新设备，我让陈兰把智能操作台擦得能照见人影！”
进了车间，暖意混着机油香扑面而来。赵磊指着新焊的健身角，单杠和哑铃被擦得锃亮：“教授你看，这是按人体工学设计的，员工午休时练十分钟，下午干活特有劲。张师傅练了半个月，搬八十斤的齿轮都不用人搭手了。”正说着，张师傅扛着根传动轴从旁边过，听见这话直乐：“可不是嘛，赵磊这体育生教的‘齿轮拉伸法’，比贴膏药管用！”
周明轩拉着张教授到智能控制台前，点开屏幕上的数据流：“您看这组曲线，体能达标的员工，操作精度平均提升12。我们给每个岗位都设了‘健康kpi’，达标就发蜜薯干当奖励——苏晚老家寄来的，甜得很。”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旁，果然有个小小的蜜薯图标，旁边跟着个胜利手势。
苏晚正蹲在角落，给几个来实习的村民讲蜜薯种植：“这藤要斜着插，埋三分之一深，就像咱车间的零件，得找准位置才能嵌得牢。等开春你们轮休，我带你们去试验田，咱把车间的管理法子用到田里，保准收成翻番。”
林墨举着画板在老镗床旁速写，乔惠站在他身边看：“你这齿轮画得带劲，齿牙上还沾着雪粒呢。”“刚看见李骁龙棉袄上的雪没化，就添了几笔，”林墨笔尖一顿，“你看这老机床的锈迹，像不像蜜薯皮？内里都藏着甜。”
李骁龙正跟柏恩先生通电话，用楚娅凤教的几句德语报进度，挂了电话就被张教授拽住：“龙小子，听说你们要建技能培训中心？”“嗯，”他指着车间角落的空地，“打算把这儿改造成教室，赵磊教体能，苏晚讲农业，楚娅凤搞健康讲座，周明轩编个线上学习系统”
“好！”张教授拍着他的肩，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蜜薯，“我让学校给你们派老师，再申请笔专项资金。记住，蜜薯要传藤，学问要传代，你们这车间，得成个能发芽的地方。”
说话间，刘师傅推着餐车进来，蒸屉里的蜜薯冒着热气：“张教授，尝尝咱食堂的新花样——蜜薯面馒头，就着咸菜吃，顶饱！”周明轩抢过一个，举着比胜利手势：“这叫‘齿轮配蜜薯，干活不辛苦’！”
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玻璃幕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齿轮形状的光斑。张教授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忽然在笔记本上写下：“所谓成长，不过是齿轮咬着土地，蜜薯缠着机床，一群人把日子磨出了甜。”
李骁龙咬着蜜薯馒头，看见乔惠正帮张师傅拍掉肩上的面粉，赵磊和周明轩在比谁掰的蜜薯更甜，苏晚的笑声混着车间的机器响——他忽然明白，这“卧龙玉液”哪止滋养了他一条龙，分明是让整个厂子相关的所有人，都长出了腾飞的翅膀。
远处传来火车鸣笛，载着新零件的货车快到了。李骁龙抹了把手上的蜜薯汁，朝大伙喊：“开工！让柏恩先生瞧瞧，咱这带着甜味的齿轮，转得有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