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窗户回来，姚爱琳已经在床边靠着床头躺下了。
她斜着身子，手撑着右脸，双腿自然蜷曲着，并不刻意遮掩，凤眼含笑，看着何叶，妩媚问道：“你刚才那样，不象是第一回。”
“跟你说了，我有宿慧，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你就吹吧！”姚爱琳不禁莞尔，“这样装扮，你喜欢吗？”
她目光痴痴的，浮起了一团雾气。
何叶点点头。
“这是你和他的新婚之夜，对吗？”
听见何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姚爱琳瞪大了双眼，轻轻点头。
何叶叹了口气：“那我可以代替他一把，仅仅刚才那一把。”
姚爱琳双眼瞪大，不住点头。
这一天，她梦了很久。
只是没想到，何叶忽然神情变化：“但这一次，我是我，不是他了。”
姚爱琳一愣，怔住了。
什么意思？
何叶无比坚决，不容置疑：“我能接受你把我当成旧梦，或者当做情感的寄托，但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你要全心全意的爱着我，而不是把我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
旧梦，新生，在眼前不住浮现闪过，姚爱琳眼神涣散，已经不能思考。
何叶看着她，默然无语，如同泥塑。
姚爱琳如是纠结良久，才轻轻吁了口气：“我……我尽力吧！”
何叶坚定摇头，毫不妥协：“不，必须做到！”
姚爱琳半晌无语，终于闭上了双眼，轻声说道：“求你……”
何叶却摇了摇头：“我是谁？”
姚爱琳眼皮闪铄跳动，如是挣扎良久，才勉力睁开双眼，轻声说道：“你是……”
“我是谁？”
“不要……不要逼我……”
何叶点点头，不说话，还是绝不妥协。
心魔就在这里，不进则退。
何叶本来就比不过一个死人，再要不充分利用自己活人的优势，那只能输的一败涂地。
姚爱琳眼中闪过无数种情绪。
算了，一脚把他踹飞，到此为止！
不要，我舍不得……
何必呢？一个人不好吗？
不好！我一个人太久了，太痛苦了！
可他太强势了，不许我那么想！没法兼得……
那怎么办？
她又闭上了眼睛。
无比纠结。
无比痛苦。
生与死的决择，也不过如此。
何叶轻轻叹了口气，给那快解放了的骆驼去掉最后一根稻草：“他在天国有灵，也希望你快乐吧？你这么自虐，如何告慰亡灵？”
姚爱琳愣住。
似乎有了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她一下子释然了。
是啊。
为了逝去的人，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着。
她本来就聪明豁达，只是跳不出那个情障。
如今爱人在怀，她终于有了个自欺欺人的理由。
姚爱琳神情变幻，眼中热泪夺眶而出。
她终于哭了出来。
十几年了。
她终于哭了出来。
何叶叹了口气。
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过去多久，姚爱琳才止住哭泣，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该……”
何叶轻轻摇头：“我懂，那是时代的悲歌，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姚爱琳一愣：“你……你怎么……”
何叶得意一笑：“跟你说了，我有宿慧。”
姚爱琳泪眼婆娑，却轻轻的笑了，柔声说道：“我知道了。”
何叶点点头：“我是谁？”
姚爱琳没有尤豫：“你是小叶，你是我的小叶。”
何叶开始了：“那你叫我什么？”
姚爱琳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何叶很满意，就奖励她：“先叫‘老公’吧！”
“老公？”
“恩。”
“老公！”
“恩！”
……
……
姚爱琳乖巧得象一只小猫咪，轻声耳语，呢喃着，“你……有女朋友？”
何叶点点头。
“别怕，我不会要你对我负责的。”姚爱琳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就开了一句玩笑。
何叶轻轻摇了摇头：“我会对你负责的。”
姚爱琳一愣。
“当然，不是以一般人的那种。”何叶抱紧了美妇人，“但我会给予你我所能给予的一切，让你不再孤独，不再痛苦。”
姚爱琳笑着点头：“恩，我相信你，我现在就很快乐。”
看她又不老实，何叶有些佩服，便刮了刮美妇人的鼻尖：“你怎么这么贪？”
“我虚岁都三十三了，你说呢！”
何叶叹了口气：“要不是有客观佐证，我都不敢信你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关键平常那个浓妆艳抹的大胆劲儿，谁能想到，所有男同胞眼里水性杨花的大宝贝儿，会是这样忠贞专情的一个人？
姚爱琳仰起头，妩媚而又顽皮：“是吧？跟你的小女朋友不一样对吗？”
与她的人设完全不符。
何叶点点头。
确实太不一样了。
“我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想的都是今天要怎么过，你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姚爱琳娇滴滴笑着。
“跟谁说话呢？这么没大没小的？”何叶不干了。
“我错了，老公，好老公！”
……
……
一夜过去。
何叶本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对手。
腰酸腿软就要下床准备早饭。
他是付出型人格，爱做饭，喜欢美食，也愿意喂饱自己身边的爱人。
姚爱琳却一把将他抱住，不让他走。
大红的被单上，她格外的媚人。
“怎么了？”
“不要走！”
“啊？”
“你怕了？”
何叶无语：“我是怕你难受！”
姚爱琳眉眼含笑：“多管闲事呢！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快来！”
……
……
快到九点，何叶才爬下床去做饭。
昨晚剩了不少菜，干脆都倒到一起，做了个折箩。
煮了粥，热了两个花卷，蒸了个鸡蛋羹，这才招呼姚爱琳起床。
大宝贝儿又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爬起来，洗了脸，坐在餐桌边吃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么好吃呢！”姚爱琳由衷赞叹。
“老公，你真好！”
何叶不想去区分，她到底是在叫自己，还是叫那个梦中情郎。
好处都得了，就别太较真。
感情这块，活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死人？
昨晚上能那么成效显著，还是自己打了个时间差。
趁其不意，攻其不备。
现在看，效果还行。
“志愿报完了，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我要去一趟省城，去看我妍姨。”何叶直言不讳。
姚爱琳一愣：“这个妍姨，对你特别重要吧？”
何叶不解：“怎么这么说？”
“因为说到她，你特别的温柔。”
何叶笑了笑：“我对你不温柔吗？”
姚爱琳摇摇头：“不一样，特别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