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琳推着自行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何叶快步跑了过来。
高三第一个学期的每个周六下午，他都是这么跑向姚老师。
接手这个班级后，姚爱琳就有针对性的对几个数学比较弱的同学进行了重点补课。
不收费，一对一，做题，找短板，再做题，再找短板。
除了不可救药的，多数学生都在她的努力下，达到了应有的水平。
何叶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佼佼者。
从数学不过九十，到轻易考到110分上下，遇上题简单，还能打到140。
姚爱琳知道，何叶不是笨，也不是没有数学天赋，而是小时候的基础太差了。
数学思维没形成，导致始终没开窍。
这种情况，她无能为力。
只能在技巧上多加指点。
常理来说，今年的考题，对何叶来说，八九十分应该问题不大。
因为大家都难，林婉才能打到九十几分，何叶也能打到这个分数。
差距微乎其微。
这样他语文和英语成绩好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结果出人意料，竟然是这样……
姚爱琳心中五味杂陈，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给自己长脸了。
“走吧！”她就将车把交给了何叶。
何叶上了车，等姚爱琳坐稳，右脚用力，永久二七五轻飘飘就出去了。
也得亏是姚爱琳这个个头儿，一般人，还真骑不了这个车。
校门口众人见怪不怪，因为过去的那些年，她就是这么给每个数学不够好、却又足够努力的孩子补课的。
高三一整年，何叶在她那里补课的频次是最高的，每星期最少周六周日两天，多的时候，每天都要去她家补课。
她补课发疯那是出了名的，不是这样，她的成绩也不会那么好。
没当过班主任，高级定的比谁都早，靠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成绩。
每次回家补课，都是人高马大的何叶骑车驮着姚爱琳。
“中午你要喝酒的吧？不如咱俩先回家，然后打车去饭店？”姚爱琳伸手箍着何叶的腰，非常自然。
何叶有点心不在焉，车子摇摇晃晃的不走直线。
“好好骑车！”姚爱琳就给了何叶一拳头。
“噢！”
两人回到家送了车，一起打车去饭店。
老孙请客，班里学生坐了四桌，任课老师除了化学老师家里有事没来，也都来了。
果然如同何叶所料，老孙酩酊大醉，人事不省，最后还是他和郝大勇将老孙扛回家的。
孙嫂子心疼的不行，又是擦脸又是冲白糖水的。
所以下楼的时候，何叶就对郝大勇说：“知道老孙为啥怕媳妇儿了吧？以后你也得怕媳妇儿！遇上这么疼人的媳妇儿，那就不叫怕了，那叫懂事儿，那叫听话。”
何叶说得很有感触。
将来盼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回到饭店，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几个老师还在喝。
姚爱琳在旁边坐着，显然也喝了点酒，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远远看到何叶，她直接起身，拎了手包出来。
“别进去了，见到你，还得跟你喝！”姚爱琳直接扯走了何叶。
三人下楼，姚爱琳对何叶说道：“走吧，跟我去我家一趟，把你那些东西收拾收拾。”
何叶尤豫了一下，就跟郝大勇道别，约定保持联系，打了车，来到姚爱琳家。
“陪我去买点菜，下午我就不下楼了。”姚爱琳一点都不见外，拉着何叶就去买菜。
以前两个人都是这样相处的。
所以何叶也不奇怪。
但他就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到了姚爱琳家附近的果蔬商店，何叶在门口站着，等姚爱琳买菜。
姚爱琳挑挑拣拣，半天也没选好一样。
“还说哪天要给您做顿饭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有机会。”何叶有些遗撼。这都快三点了，今天肯定不行了。
“择日不如撞日啊！就今天呗！”姚爱琳干脆不挑菜了，让何叶做主。
“今天？还能吃得进去吗？”
姚爱琳洒脱一笑：“做不做是你的事，吃不吃得下是我的事！”
何叶点头，“有道理！”
何叶挑了几样青菜，姚爱琳付了钱，两人又去买了些五花肉，这才一起回家。
姚爱琳住的，是个老楼，五楼东门，八十多平，主卧自己住，次卧专门做书房，给孩子们补课。
一进屋，熟悉的陈设，让何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你去做饭吧，我换衣服。”姚爱琳踢了脚上的高跟凉鞋，脚丫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就进了主卧。
没有关门。
和每次一样。
……
……
何叶咽了口口水，脱了鞋，将蔬菜送到厨房，随即朝着主卧走去。
故意用拖鞋走出脚步声，他走到了卧室门口。
一道修长曼妙的背影，正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是进门时的那身吊带裙，露出大片光滑耀眼的脊背。
这么长的时间，要换，早就换好了。
没换，那就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什么呢？
何叶轻咳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走的心情激荡。
走得千头万绪。
上辈子无数次回忆每一次补课的场景，他都在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还是错过了什么。
他没法问别人，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但以他后来的人生阅历来看，他确实错过了什么。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那个可能性。
包括今天非要让他来家里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他怎么不记得留下了什么？
所以在饭店门口，何叶就察觉到了异样。
还要让他做饭。
在蔬菜店里，他也是顺着她说的，她那么挑挑拣拣的，一样都不买。
不就是在等自己说话？
所以这一步，何叶也是深思熟虑迈出去的。
那背影明显有些变化。
她在颤斗。
她不可能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何叶懂了。
确认了。
那就好办了。
……
……
无数意向，一闪而过。
词穷。
这种感受，无法形容。
昨夜雨疏风骤？
今宵酒醒何处？
何叶不懂，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看着锅里翻腾的水波，他有些困惑，也有些释然。
快六点了，他才醒。
两人都喝了酒，何叶没少喝，姚爱琳估计也没少喝。
这都快七点了。
倒是真饿了。
不怕吃不进去了。
所以他准备了六个菜。
都是他的拿手菜。
可惜，姚爱琳家的炊具，火候不够，做不出来预期的效果。
但也够用了。
最后这个，是他的得意之作。
无声无息，一双手臂就从身后伸了过来，抱住了何叶。
“醒了？”
“恩。”
“第一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