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
何叶站起身来，跟着考生们往外走。
秩序井然。
——不井然不行，取消考试资格。
出了考场大门，何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过于鹤立鸡群的长腿大美女。
“盼姐！”他美死了。
不是因为语文可能满分，而是因为盼姐这个时候青春洋溢，还没有愁眉苦脸，更没有“自挂东南枝”……
考生都在往出走，家长们挤得不行，但顾盼身边，就自动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没人敢靠近她。
她冷着脸，与全世界保持疏离。
黄色大嘴猴半截袖，黑色牛仔超短裤，一双帆布休闲鞋，双手大拇指插在裤兜里，披肩发，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夸张的大墨镜，前凸后翘的，往那儿一站，气场十足。
尤其那双大长腿，白得耀眼，白得刺眼。
走到近处，才看见那个真空地带边缘，有个人，象是绿豆蝇似的在那儿嗡嗡个不停。
原来如此。
难怪盼姐这么郁闷。
“这就是你弟弟吗？瞅这样子，看来考的不错嘛！”
“都高三了，还留这么长的头发，怎么感觉流里流气的？”
“我加你qq好友了，你回去通过一下呗？”
“你哪天走？一起吃饭啊？”
……
盼姐的舔狗？
顾盼一脸冰霜，直到看见何叶，才忽然解冻。
“一出来就笑嘻嘻的，考得挺好——呀！”
盼姐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哑哑的，沙沙的，让人心痒痒。
不等她说完，何叶就将她一把抱住，原地腾空，转起圈来！
人群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这是考多少分了，乐这样？”
“谁知道呢？这丫头穿这么少，是他对象吧？这么小岁数就处对象，分儿能高哪儿去？”
“我家孩子敢这样，我打断——老儿子，妈在这儿呢！”
议论纷纷，何叶完全不在意。
开玩笑，百万网红，跟你闹呢？
这点儿人，不够直播间零头。
顾盼却不干了。
她还不知道社死这个词儿，但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失态。
一旁，舔狗的脸都绿了！
“顾盼，你们……这……”他想拦着，又没有资格，可这么看着，又心如刀绞，只能想办法打击何叶：“老弟，考咋样啊？能过一百二不？”
何叶不说话，只是一味抱着盼姐转圈！
就得这样，对这孙子的心灵，造成上亿吨的伤害！
“你干啥！快放我下来！哎哎！”
何叶转得有点晕了，才将她放下，喜滋滋道：“盼姐，我想死你了！”
顾盼压了压墨镜框，狠狠瞪了他一眼：“想我？不早上才送你进去的吗？你是考傻了吧？这才第一科，按说不至于啊！”
何叶不以为然，笑着挎住了她的骼膊：“走吧！回家！”
“诶诶诶！你挺大个人了，别跟小孩儿似的挎我行不行？要挎也是我挎你才对吧？”
何叶咧嘴一笑：“习惯了！那你挎我？”
“不挎！嫌你有味儿！”顾盼捶了他一拳，迈步往外走。
姐俩旁若无人，舔狗都郁闷死了。
“顾……顾盼！回去通过一下好友啊！”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何叶问道：“姐，这人谁啊？”
顾盼摇摇头：“不熟，一个学年的，自己凑上来的，也不知道跟谁要的我qq号。”
“那你还通过他好友吗？”
顾盼歪过头来看着何叶：“你说呢？”
“我说你就把qq设置成拒绝任何人，除了我谁都不说话！”
“切！”
见盼姐不置可否，何叶换了个话题：“姐，中午吃啥啊？”
“回家吃，我做好了。”
“你……算了，咱还是去饭店吧！”
“饭店的饭菜不准成，放心吧，我深造过了，这次肯定不会让你坏肚子！”
“好姐姐，我还想考试呢，下午考数学，求你放过我！”
“你就不信我，煮挂面条拌酱油，能咋的你？”
何叶苦了脸：“我高考啊！你就给我吃这个？”
“你是高考，又不是上刑场还得吃断头饭！吃这个怎么了？都是热量，营养丰富，我还给你煮鸡蛋了，煮了三个呢！怎么样，对你好吧？”
何叶无语，只能跟着往家走。
高中三年，初中三年，他都借宿在妍姨家。
跟自己家没区别。
“要是咱妈回来就好了，她绝对不会给我吃挂面条！”
“别不知足啊！我能回来就不错了！”
何叶莞尔：“也是，你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距离不远，走过两条街道，就到了妍姨家。
“姐，你这也太短了，咱妈看见不得骂你啊？”
比量了一下那个超短裤的长度，何叶很是担心。
“你跟谁俩动手动脚呢！”顾盼回首就给了何叶一巴掌，没敢打脑袋，打了下肩头。
何叶又比量了一下。
“你个小混蛋！”顾盼再次回头，这次脸红了，冷冷瞪着何叶，假装生气：“你是不是以为高考没结束我不敢揍你？”
何叶干脆点头：“啊！对啊！你奈我何？”
顾盼眼波流转，冷笑一声：“你能高考一辈子？”
何叶“嘿嘿”一笑：“高考结束，就不是我想抓，而是你求我抓了！”
“你！”顾盼恼羞成怒，就要立即动手：“反正你也考不了多少分，我就直接打死你算了！”
“哎呀姐！别的！我这次妥妥的全市第一！搞不好都全省第一！不能打！打不得！”
“净吹牛！你还全省第一！你能考全校前五十，我就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
“我不要手机，”何叶摇摇头，一脸真诚说道：“我跟你打赌，我要考全省第一的话，你做我女朋友！”
顾盼的脸一下子更红了：“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姐！做什么女朋友！”
何叶不干了：“又不是亲姐，有啥不能的？一会儿我就问问咱妈！”
顾盼一愣：“咋的，你知道咱妈回来了？”
何叶故作茫然：“啊，什么？咱妈回来了吗？我说打电话问……”
随后假装惊奇：“啊！你说咱妈回来了？啊，太好了！不用吃酱油拌挂面了！”
开玩笑，上辈子妍姨回来做了一桌子菜犒劳自己，那个场景，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是对不起妍姨了，考那个德行……
不想了，这辈子肯定不能了。
今天这个惊喜，显然是盼姐和妍姨商量好的，何叶必须配合。
“哼！就得给你这种人吃酱油拌面！披着人皮，心是黑的！”顾盼狠狠捏了一把何叶的腰。
“那不比你强？就算披个人皮，还是黑皮！”
盼姐皮肤白淅得过分，偏偏脸没身子白，这是她最大的痛，何叶每次说，她都要暴跳如雷。
“呀！你个小崽子，你活腻了！我掐死你！”
何叶开始往家跑：“妈，救命啊！”
四楼西边的灰白色铁皮防盗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美妇人一身居家睡衣站在门口，就着围裙擦着手，笑着嗔道：“盼盼，又欺负弟弟！”
她梳着齐耳短发，微微烫着波浪卷，俊美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春风满面，一如梦中。
何叶心里一酸，就直接将美妇人抱在了怀里。
“妈！”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妍姨，她头发都掉光了，骨瘦如柴，就那么躺在病床上，哪怕那么绝望，还不忘跟自己说，抓紧娶媳妇成个家，等她走了，好有人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