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地下渠道，运作起来就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第二天下午，京市郊区，某废弃仓库。
几盏裸露的白炽灯滋滋作响，昏黄的光线切割著空气中的尘埃。林辰背着手，站在堆积如山的木箱前。
王岩快步走来，递上一份清单，声音压得很低，却透著掩饰不住的兴奋：
“老板，齐了。南亚的渠道、欧洲的黑市，还有昨天那位老首长特批的全在这里。”
林辰接过清单，随意扫了一眼。
微型卫星信号干扰器、军用级高精度热成像无人机、野外生命体征监测系统清单上的每一个名字，放到黑市上都能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尤其是那套监测系统，序列号还是热乎的，那是国内顶尖科研所的“非卖品”。
不到二十四小时，集齐一支特种小队的顶级神装。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通天的手腕。
“钱结清了吗？”林辰随口问道，走到一只印着黑色骷髅标识的木箱前，屈指敲了敲。
声音沉闷，用料扎实。
“溢价百分之三十，对方很满意，保证没有任何尾巴。”王岩推了推眼镜，职业素养拉满。
林辰点点头：“做得好。
陈峰这趟任务是去玩命，装备如果不顶，那就是去送命。
夜色渐浓，仓库外的荒草在风中瑟瑟作响。
突然，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没听到脚步声，一道人影已经鬼魅般闪了进来。
普通的运动服，压得极低的黑色鸭舌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来了。”林辰转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晚饭吃什么。
来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如岩石般坚毅的脸，正是陈峰。
他目光如刀，瞬间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那些码放整齐的木箱上。即便心理素质过硬如他，此刻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王秘书，辛苦。”陈峰冲王岩点点头。
王岩很有眼力见地笑了笑：“陈队客气，老板吩咐，使命必达。”说完，他转身退到阴影处，把空间留给这对发小。
陈峰大步走到木箱前，伸手抚摸著冷硬的箱体，转头看向林辰，眼神有些复杂。
“这么快？你是不是去抢劫军火库了？”
林辰耸耸肩，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抛过去：“说了帮你搞定，怎么，不信我？”
陈峰接过烟，没点，只是别在耳朵上。他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扫描仪，对着箱子一扫。
绿灯常亮，数据完美。
“全他妈是最新型号”陈峰深吸一口气，收起扫描仪，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了几分，“有了这批货，兄弟们的胜算至少提高五成。”
五成，在战场上，这就是生与死的鸿沟。
“什么时候动身？”林辰撬开一个箱子，拿出那台如同工艺品般的干扰器把玩着。
“今晚，月亮落下去的时候。”陈峰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林辰没有意外。兵贵神速，特种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注意安全。”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这四个字。
陈峰没有那种矫情的废话，他走上前，重重地锤了一下林辰的肩膀。力道很大，震得林辰生疼。
“谢了，兄弟。”
这就够了。
从大院里一起偷红薯，到泥潭里互殴，再到如今一个在明处当“咸鱼”，一个在暗处守国门。这交情，不需要把“谢谢”挂在嘴边。
“我的人已经在外面了。”陈峰看了一眼时间，“走了。”
林辰没有送，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陈峰指挥着手下那群同样沉默如铁的汉子，如流水线般高效地搬运著木箱。
全程静默，没有一声多余的指令。
这就是顶级精锐的素养。
装车完毕，陈峰在驾驶室外停顿了一秒，回头看向林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等老子回来，灌死你。”
林辰也笑了，挥挥手：“备好酒了，滚吧。”
车队融入夜色，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仓库重归死寂。
“老板，收尾吗？”王岩从阴影里走出来。
“撤。扫干净点，别留下一根头发。”
林辰揉了揉眉心，那股一直提着的劲儿终于松了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但他知道，陈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两点。
林辰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客厅里留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影子。
苏晴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羊绒毯，手里还虚握著一本书，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睡熟了。
这一刻，林辰感觉像是从冰冷的深海，突然浮上了洒满阳光的海面。
所有的硝烟、算计、杀伐，都被隔绝在门外。
他走过去，轻轻抽走她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两片小扇子般的阴影。
“傻瓜，不是让你别等吗。”
林辰低声呢喃，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弯腰，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苏晴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并没有惊醒，反而像只小猫一样，本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那一瞬间，林辰的心都要化了。
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细心地掖好被角。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窗外是暗流涌动的江湖，窗内是岁月静好的爱人。
他之所以要在外面那些阴暗的角落里长袖善舞，甚至手染鲜血，为的，不就是守住这一方小小的安宁吗？
林辰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吻。
“晚安，老婆。”
他起身走向阳台，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明灭可见。
既然陈峰有了这批装备，那边的局势应该能稳住。
而他，明天还得去公司继续扮演那个“吃软饭”的废物业务员。
生活嘛，不就是这回事。
该演戏演戏，该拼命拼命。
只要这万家灯火里，有一盏是为他留的，这一切，就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