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十点,林辰开着那辆破捷达停在苏晴公司楼下。
车里放著老狼的《同桌的你》,他叼著根烟,手搭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看楼上。
手机响了。
“到了?”苏晴的声音有点紧张。
“嗯,楼下等你。”
“我马上下来。”
五分钟后,苏晴穿着一身米白色连衣裙出现在视线里。她化了淡妆,头发盘成低马尾,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盒。
林辰摁灭烟头,推开车门下去。
“紧张?”他接过礼盒扔进后座。
“有点。”苏晴咬了咬嘴唇,“你家里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林辰拉开副驾驶的门,“我姐都说了,你很好。”
“可是”苏晴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我总觉得心里没底。你爷爷是军人对吧?我听说军人家庭规矩都很严。”
林辰发动车子,转头看她:“怕什么?大不了我陪你挨骂。”
苏晴被他这话逗笑了,紧张感消散了些。
车子开出市区,一路往西。
路上,林辰给她打预防针。
“我爷爷脾气有点硬,但人不坏。再说了爷爷奶奶你不是见过了吗？
我大伯话不多,但眼神挺吓人的。至于我小叔小婶”
“怎么了?”
“我小叔是个闷葫芦,我小婶是个话痨。”林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车子拐进一条林荫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
再往前,出现了一片灰墙红瓦的院落。
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卫,看到林辰的车,敬了个礼,抬杆放行。
苏晴的心跳突然加速。
“林辰”
“这么紧张干什么，上次不是来过一次了吗？”林辰随口说。
车子停在一栋独立小楼前。
院子里已经停了三辆车——一辆黑色红旗,一辆银色奥迪,还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
林辰熄火,转头看苏晴。
她脸色有点白,手紧紧攥著安全带。
“别怕。”林辰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在呢。”
苏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两人下车,林辰从后座拿出礼盒,牵着苏晴的手往院子里走。
刚进门,就听到奶奶的声音。
“小辰回来了?”
“嗯,奶奶。”林辰应了一声,拉着苏晴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满了人。
爷爷林老司令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腰杆笔直,眼神锐利。
大伯林卫国坐在他旁边,同样是军装,肩上扛着两颗金星,气场强大得像座山。
父亲林建军和母亲坐在沙发另一侧,小叔小婶坐在对面。
林薇站在窗边,手里端著杯茶,看到林辰和苏晴进来,嘴角勾了勾。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晴身上。
苏晴的手心开始冒汗。
“爷爷,大伯,爸妈,小叔小婶。”林辰拉着苏晴往前走,“这是苏晴。”
“苏晴,这是大伯”
“爷爷好,伯伯好”苏晴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一一打招呼。
林老司令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苏丫头前端时间来看过我一次，”他拍了拍扶手,“小辰这小子有眼光。”
林卫国点点头:“不错。”
母亲立刻站起来,拉着苏晴坐下:“来来来,别紧张。阿姨看你就喜欢。”
小婶更是热情得过分,拉着苏晴的手一个劲儿地夸:“哎呀,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小辰,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苏晴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林辰。
林辰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放轻松。
“苏丫头，上次来的时候，老婆子拉着你扯东扯西的，害的我都没插上嘴，苏丫头是做什么的?”爷爷突然问。
“我我自己开了家服装公司。”苏晴坐直身体,认真回答。
“哦?自己创业?”爷爷挑眉,“不容易。”
“还好”苏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有志气。”爷爷点点头,“比那些只知道啃老的强多了。”
林辰:“”
爷爷这是在内涵谁呢?
“苏晴,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大伯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苏晴愣了一下:“我父亲在做贸易生意。”
“贸易?”大伯眯起眼睛,“什么类型的?”
“主要是进出口。”苏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背脊绷得笔直。
林辰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握住她的手。
“大伯,您别吓着她。”他笑着说,“苏晴第一次见您,您给点面子。”
大伯看了林辰一眼,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奶奶端著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都别光说话,吃点水果。苏晴,这是我自己种的葡萄,可甜了。”
“谢谢奶奶。”苏晴接过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确实很甜。
“对了。”母亲突然想起什么,“苏晴,你和小辰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苏晴差点被葡萄呛到。
“咳咳”
林辰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向母亲:“妈,您能不能别这么着急?
不是说好了先同居半年的吗？”
“我怎么着急了?”母亲理直气壮,“你俩都同居这么久了,该提上日程了吧?”
“就是。”小婶附和,“趁著年轻,早点把事儿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苏晴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林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
“行了行了。”爷爷摆摆手,“别逼孩子。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他看向林辰和苏晴:“你们俩好好相处,其他的顺其自然就行。”
“谢谢爷爷。”苏晴松了口气。
午饭是在家里吃的。
一大桌子菜,都是奶奶和小婶一起做的。
吃饭的时候,爷爷和大伯聊起了部队的事,父亲和小叔在旁边插话,气氛很热闹。
苏晴坐在林辰旁边,小口小口地吃著饭,时不时偷看爷爷和大伯。
这两位老人,身上有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举手投足间都透著军人的硬气。
她突然意识到,林辰的家庭背景,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厚。
“苏晴,多吃点。”奶奶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别客气。”
“谢谢奶奶。”
饭吃到一半,林薇突然站起来。
“小辰,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辰放下筷子,看了苏晴一眼,跟着林薇走出餐厅。
两人站在院子里。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姐,什么事?”林辰点了根烟。
林薇转过身,盯着他。
“苏晴这姑娘不错，我越看越喜欢”她开门见山,“比你之前相亲的那些强多了。”
“我知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林薇挑眉,“继续装废物,还是跟她坦白?”
林辰吸了口烟,沉默了几秒。
“我还没想好。”
“那你最好快点想。”林薇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侯家那边已经开始动了。他们查到你帮苏晴解决了设备的事,现在正在查你的底细。”
林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查到什么了?”
“暂时还没有。”林薇说,“但你知道侯家的能量,迟早会查到蛛丝马迹。”
林辰掐灭烟头,眼神晦暗不明。
“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林薇看着他,眼神复杂。
“小辰,你从小就聪明,也有主见。我从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她顿了顿,“但这次不一样。苏晴是个好姑娘,她值得你坦诚相待。”
“我知道。”林辰低下头,“但我怕”
“怕什么?”
“怕她接受不了。”林辰苦笑,“我这些年做的事,见不得光的太多了。万一她知道了,会不会”
“会不会离开你?”林薇接过话。
林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薇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而离开。”林薇认真地看着他,“她会接受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光明和黑暗。”
林辰抬起头,看着姐姐。
“可是”
“没有可是。”林薇打断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她。相信她能接受真实的你。”
林辰沉默了很久。
“我再想想。”他最终说。
“别想太久。”林薇转身往回走,“侯家那边,我会帮你盯着。但你自己的事,得自己解决。”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姐姐的背影。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阴霾。
他掏出手机,给陈峰发了条消息。
【侯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陈峰秒回。
【他们在查你。已经查到你帮苏晴解决设备的事了。】
林辰眯起眼睛。
【继续盯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收到。】
放下手机,林辰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餐厅走。
刚进门,就看到苏晴正和奶奶聊天,笑得很开心。
看到他回来,苏晴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你姐找你说什么?”她小声问。
“没什么。”林辰笑了笑,“就是叮嘱我好好对你。”
“真的?”
“真的。”
苏晴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但她没有追问。
因为她相信,如果林辰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爷爷问起苏晴公司的情况,苏晴一一作答。
大伯偶尔插两句话,每次都能问到点子上。
苏晴越聊越放松,渐渐不再那么紧张。
“苏晴这姑娘不错。”爷爷突然对林辰说,“你小子有福气。”
“我知道。”林辰笑着回应。
“知道就好好珍惜。”爷爷的眼神变得严肃,“别像你爸年轻时候那样,不懂事。”
林建军:“”
众人都笑了。
气氛很温馨。
下午三点,林辰和苏晴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奶奶塞给苏晴一个红包。
“这是见面礼,拿着。”
“奶奶,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奶奶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常来玩。”
“好的,谢谢奶奶。”
上了车,苏晴打开红包看了一眼,愣住了。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这”
“我奶奶的习惯。”林辰发动车子,“她喜欢你,所以给你见面礼。”
“可是这也太”
“拿着吧。”林辰笑了笑,“不拿她会不高兴的。”
苏晴把红包收好,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家里人都很好。”
“嗯。”
“林辰。”苏晴突然转过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辰的手在方向盘上顿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苏晴盯着他,“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林辰沉默了几秒。
“苏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办?”
苏晴愣住。
“什么意思?”
“我是说”林辰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你会离开我吗?”
苏晴看着他,眼神认真。
“林辰,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她握住他的手,“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真心对我。”
林辰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是真心的。”他的声音有点哑。
“那就够了。”苏晴笑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辰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决定。
他要跟她坦白。
不管结果如何。
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