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主殿比偏殿更加宏伟,也更为破败。穹顶大部分已经坍塌,露出上方嶙峋的岩层和少数几根倔强支撑的巨柱。大殿中央,赫然便是壁画中描绘的那个巨大的石制祭坛。
祭坛呈圆形,直径约五十英尺,由一种深灰色、布满天然纹路的特殊石材砌成,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如今已黯淡无光的古代符文——既有希腊文的祈祷与封印咒,也有更古老的、类似德鲁伊欧甘文的自然调和符号。祭坛中央有一个凹陷的坑洞,边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丝丝缕缕、几乎微不可察的暗红色怨念残留,如同干涸的血渍。整个祭坛散发着一股沉重、肃穆而又带着淡淡悲伤的气息,仿佛一位濒死巨人的心脏。
“就是这里了,”卢平绕着祭坛边缘小心地走了一圈,狼的感知让他能更清晰地“触摸”到此地残留的力量脉络,“祭坛本身的结构还在,与地脉的连接虽然衰弱,但并未完全断绝。那些古代符文……有一部分是引导和放大‘守护’、‘宁静’、‘束缚’概念的。如果我们能激活它们……”
“但需要能量,正确的引导,以及……一个足够吸引那怪物的‘诱饵’,把它引到祭坛有效范围内。”小天狼星接口道,他盯着祭坛中央那个坑洞,仿佛能看到当年赫拉克勒斯奋力镇压的场景。
众人退到相对完好的一处廊柱后,开始紧急商议。魔杖的光芒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我的芙蕾雅宝石,蕴含着‘守护’、‘宁静’和‘亲和’的概念力量,”芙蓉率先开口,手指抚过胸前温热的宝石,“或许可以尝试用它作为‘稳定器’和‘安抚剂’,配合祭坛原有的‘束缚’符文,构建一个临时性的压制力场。但需要时间准备和维持,期间我不能受到剧烈干扰。”
埃利奥特点头:“我可以提前在祭坛周围布下原初之火,不是攻击性的,而是形成一层‘净化’与‘隔绝’的火焰结界,削弱野猪体表的怨念护盾,并阻止外部杂散魔力干扰仪式。但这也需要专注维持一部分精力。”
“我和珀西可以协助芙蓉,”卢平说道,他看向珀西,“你负责精确激活祭坛上对应的希腊封印符文,我利用狼的感知引导地脉残存的自然之力,并警戒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零星活化岩石或黑暗生物。”
“那我呢?”塞德里克问,“总得有人去把那个大家伙引过来吧?”
小天狼星咧嘴一笑,眼中闪过野性的光芒:“这种活儿,当然是我来。我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大黑狗)速度够快,目标相对小,足够灵活挑衅那蠢猪。”他看向埃利奥特,“不过,一个人可能不够保险。埃利奥特,我记得你的阿尼玛格斯是……狼獾(wolvere)?那玩意儿个头不大,但脾气暴躁,挑衅野兽再合适不过。我们俩配合,一左一右,把它勾引进这个‘屠宰场’。”
埃利奥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确实是在学校时期就已登记、并在后来多次任务中证明实用的狼獾,体型不大但极其凶悍顽强,适合这种危险的任务。
“计划是这样,”埃利奥特总结道,手指在空中虚划,“第一步,我和小天狼星去上面,故意暴露,激怒野猪,把它引向坍塌口。第二步,我们利用阿尼玛格斯的灵活性,且战且退,将它引入神庙,一路引到主殿祭坛范围。第三步,卢平、珀西辅助芙蓉,在我预先布好的原初之火结界内,启动祭坛的临时封印仪式,以芙蕾雅宝石为核心,尝试压制和削弱野猪。第四步,当野猪被仪式牵制、力量减弱时,我和小天狼星,加上塞德里克,用最强的攻击集中打击它可能的核心弱点——很可能是之前受伤的眼睛,或者是祭坛壁画显示的、当年赫拉克勒斯用锁链束缚的部位。”
“听起来很冒险,”珀西推了推眼镜,但眼神认真,“每一步都可能出错。野猪不一定跟着下来,仪式可能失效,我们的攻击可能依旧无法致命。”
“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计划。”芙蓉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留在这里是等死。试试看,还有一线生机。为了上面的人,也为了我们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达成一致。
行动立刻开始。埃利奥特首先在主殿祭坛周围快速游走,魔杖(备用橡木魔杖)点出,一缕缕精纯的白金色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沿着祭坛边缘特定的符文轨迹蔓延、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将整个祭坛笼罩在内的、半透明的火焰法阵。火焰温和地燃烧着,散发出净化与稳定的气息。
“好了,火焰结界就位,可以持续一段时间。”埃利奥特额头微微见汗,维持这个精细的结界消耗不小。
芙蓉、卢平和珀西则开始在祭坛上忙碌。芙蓉站在祭坛中央的坑洞边缘,双手握住芙蕾雅宝石,闭目凝神,开始将自己的魔力与宝石中的概念力量缓缓注入祭坛的核心符文。卢平将手按在祭坛边缘的德鲁伊欧甘文上,低声吟诵着古老的调和咒文,试图唤醒沉睡的地脉之力。珀西则拿着从壁画上拓印下来的希腊符文对照表,用魔杖小心翼翼地逐个激活祭坛上对应的封印符文,使其与芙蓉的力量产生共鸣。
塞德里克负责警戒主殿入口和上方可能的落石。
“该我们了,小子。”小天狼星拍了拍埃利奥特的肩膀,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始变形。小天狼星的身体迅速缩小、拉长,蓬松的黑色毛发长出,眨眼间变成了一只体型硕大、肌肉矫健的大黑狗,眼中闪烁着与人类时一般无二的锐利光芒。
埃利奥特则感觉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视野降低,身体被一股熟悉的野性力量充盈。他变成了狼獾——敦实强壮的身体,粗短的四肢,宽大的脚掌,以及标志性的凶悍头颅和锐利的小眼睛。这种形态下,他的感官更加敏锐,尤其是对恶意和危险的感知,并且拥有惊人的耐力和咬合力。
一狗一獾,两个非人类的形态,灵巧地沿着来时的路,避开碎石,快速向坍塌口下方攀爬(对于变形后的他们,攀爬变得容易许多)。很快,他们来到了坍塌口底部边缘,上方传来野猪粗重、烦躁的喘息和刨地声,它显然还在附近徘徊,寻找着闯入者的踪迹。
小天狼星(大黑狗)低吼一声,后腿发力,猛地从一处阴影中窜出,朝着上方发出挑衅的犬吠!埃利奥特(狼獾)则从另一侧现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叫,甚至故意用爪子刮擦岩石,弄出噪音。
上方的声响瞬间停止,紧接着是震怒的咆哮!一个巨大的、燃烧着暗红余烬的猪头猛地探到坍塌口边缘,那只被gáebolg刺瞎、依旧血肉模糊的右眼和完好的左眼,瞬间锁定了下方两个“小不点”。
“成功了!快跑!”埃利奥特(狼獾)在脑海中吼道(阿尼玛格斯形态下他们可以用简单的意念沟通),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神庙主殿方向窜去。小天狼星(大黑狗)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再吠几声,确保仇恨拉稳。
“轰隆!轰隆隆!”
野猪没有丝毫犹豫,复仇的欲望压倒一切。它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开始不顾一切地挤入坍塌口!碎石如雨落下,但它凭借蛮力和暗红魔力的保护,硬生生将本就巨大的缺口又拓宽了不少,然后带着漫天烟尘和暴怒的咆哮,轰然落入神庙空间,朝着两个疾驰的小黑点狂追而去!
计划第一步,异常顺利。狂怒的野猪被成功引入了神庙。
接下来的追逐惊心动魄。狼獾和大黑狗在倒塌的柱林和碎石间极限穿梭,凭借小巧灵活的身躯一次次惊险地避开野猪狂暴的冲撞和獠牙的扫击。野猪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摧毁,但它庞大的体型在复杂的神庙废墟中也受到了不少限制,速度无法完全发挥。
他们成功地将野猪引过了偏殿(两名伤员被提前施加了强效隐身和屏蔽咒),引向了主殿的方向。主殿入口处,塞德里克已经严阵以待。
“进来了!”小天狼星(恢复人形,气喘吁吁)和埃利奥特(恢复人形,同样消耗不小)几乎同时冲入主殿,朝着祭坛方向大喊。
身后,烟尘弥漫,野猪那山岳般的身影挤破了本就残破的主殿大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冲了进来!它第一眼就看到了祭坛中央,那个散发着令它无比厌恶的宁静与守护光芒的芙蓉!她手中的宝石和周身流转的魔力,与祭坛激活的符文共鸣,形成一个越来越强的压制力场,如同无形的枷锁开始缠绕它的身体。
野猪发出了混合着痛苦与狂怒的咆哮,它本能地意识到,这个女人才是最大的威胁!它无视了旁边的埃利奥特和小天狼星,猩红的左眼死死锁定芙蓉,周身暗红魔力疯狂爆发,强行抵抗着越来越强的压制力,迈开沉重的步伐,低着头,将那对恐怖的獠牙对准了祭坛中央,准备发动一次决死的冲锋!它要碾碎这个企图再次束缚它的“祭司”!
“不好!它的目标是芙蓉!”卢平厉声喝道,他正全力引导地脉之力,无法抽身。
珀西的符文激活到了关键时刻,脸色煞白。
塞德里克和小天狼星的魔咒打在野猪身上,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阻止它坚定而狂暴的步伐。祭坛的压制力场在野猪拼尽全力的反抗下剧烈波动,芙蓉脸色苍白,身体微颤,维持仪式已让她承受巨大压力,根本无法躲避或防御这次冲锋!
眼看那对沾满血污、闪烁着寒光的獠牙就要触及祭坛边缘——
千钧一发!
埃利奥特眼中厉色一闪!没有时间犹豫!
他左手瞬间拔出背后那柄暗金色的无锋剑,右手凌空一抓——刚刚从野猪眼眶中挣脱飞回、带着腥风和血渍的gáebolg(魔杖形态,但枪尖寒芒吞吐)恰好落入他手中!
“你们的攻击继续!维持仪式!”他朝塞德里克和小天狼星吼道,同时双腿发力,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野猪冲锋的方向,朝着祭坛之上,芙蓉的身前,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在踏足祭坛火焰结界的瞬间,他心念一动,右手gáebolg光华暴涨,瞬间化作穿刺死棘之枪(伪)的完全形态!左手无锋暗金剑则散发出沉凝如山的厚重光晕。
他竟是要以一人、一剑、一枪,在这狭窄的祭坛之上,直面远古憎怨集合体的狂暴冲锋,为芙蓉和整个仪式,争取那至关重要的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