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技术台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蒂姆，下来吧。”
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那个未来的联盟基石，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茫然。
邓肯被换下了，马刺队的其他主力也陆陆续续地走回了替补席。
然而，波波维奇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依旧在场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大卫·罗宾逊身上。他没有换下这位老将。
比赛进入了最后一分钟。
大西部论坛球馆已经变成了紫金色的狂欢海洋，但场上的球员们却都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节奏。
时间，在象征性地流逝。
马刺队的最后一次进攻，球在几名角色球员手中传递了一下，最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球交到了大卫·罗宾逊的手中。
他们希望这位为圣安东尼奥奉献了整个职业生涯的功勋老将，能用一个属于自己的进球，来为这个系列赛，画上最后的句号。
罗宾逊在低位持球，背对着秦渊。
整个球馆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篮筐，和身后那个代表着未来的年轻人。
他动了。
一个极其逼真的沉肩假动作，配合着脚步的虚晃，那是在联盟里打了十几年磨练出的肌肉记忆。
秦渊的重心，被这个动作完全骗开！
就是现在！
罗宾逊一个流畅的转身，摆脱了防守，他面前的禁区，豁然开朗！
他高高地跃起，单手持球，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
他要用一记势大力沉的扣篮，来挽回自己和这支球队，最后的尊严！
然而，就在他起跳的瞬间，那个被他晃开的9号，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停在原地。
秦渊的脑海里，【钢铁神心】带来的体能增益效果，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他的脚底炸开！
他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常理的速度，强行扭转身体，转身，追了上来！
一步，两步！
就在罗宾逊手中的篮球即将触碰到篮筐的那一刹那！
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罚，狠狠地，从他的身后追了上来！
“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让全场心脏都停跳半拍的撞击声。
那颗即将被灌入篮筐的篮球，被那只大手，以一个排球大帽的姿态，结结实实地，摁在了篮板之上！
篮球无力地坠落。
而这一记封盖，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盖住了马刺队反扑的气焰，盖住了罗宾逊最后的尊严，更盖上了一个属于海军上将的，辉煌时代的棺盖！
被封盖后的罗宾逊，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老将会因为这记羞辱性的封盖而暴怒，或者沮…
然而，躺在地板上的罗宾逊，只是呆呆地看着球馆穹顶那刺眼的灯光。
几秒钟后，他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自嘲，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
他拼尽了全力，他燃烧了所有，但他还是输了。
输给了时间，输给了那个不可阻挡的，名为“时代”的车轮。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秦渊走上前，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这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从冰冷的地板上，一把拉了起来。
罗宾逊站稳了身体，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整整十岁的年轻人，主动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未来是你的了，孩子。”
他在秦渊的耳边，用一种彻底放下的语气，郑重地说道。
“去创造一个属于你的王朝吧。”
这个拥抱，像一场庄严的仪式。
“海军上将”的权杖，在这一刻，正式交接到了新王的手中。
“哔——！”
终场的蜂鸣器，在此时尖锐地响起。
比赛结束！
4:1！
洛杉矶湖人队，在经历了一轮血与火的洗礼之后，昂首挺胸，时隔一年，重返nba总决赛的舞台！
大西部论坛球馆，彻底炸了！
紫金色的彩带，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
球员们像一群疯子，从替补席上冲了出来，将那个还站在场中央的9号，团团围住。
“举起来！把他举起来！”
科比第一个冲了上来，和霍里一起，将秦渊的腿抱住，用力地向上抬。
球员们将他们的王，高高地举起，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
秦渊在空中，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脸，听着耳边那震耳欲聋的欢呼，连日来的疲惫和伤痛，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波波维奇团团围住。
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位以铁血和强硬着称的老帅，会如何评价这场惨痛的失利。
波波维奇罕见地没有发怒，也没有甩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下的记者们，缓缓开口。
“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设计了最完美的战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无奈。
“但你没办法击败一个，来自不同维度的球员。”
这句话，通过直播镜头，传遍了全美。
这是来自一个顶级名帅的，最高的，也是最绝望的赞誉。
球馆的球员通道里，喧嚣与落寞，被一分为二。
一边，是湖人队疯狂庆祝的海洋。
另一边，是马刺队球员们落寞离去的背影。
然而，在通道的阴影里，一个身影，却并没有和队友们一起离开。
他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处那个被队友们簇拥在中央，如同君王般接受着全场欢呼的9号。
他将那个身影，将那记盖棺定论的封盖，将这场惨痛到足以铭记一生的失利，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