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他出手！扑上去！快扑上去！”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恐的情绪。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的影子。
那个甚至还没有赢得“关键先生”美誉的年轻人。
正安静地站在左侧底角的三分线外。
就像是一个等待了一整晚的狙击手，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秦渊的那记传球实在是太快了。
带着一种要把空气都撕裂的旋转。
当霍里接球的时候，他的面前是一片空旷的大海。
负责防守他的库科奇，此刻正因为刚才疯狂收缩包夹秦渊，而尴尬地停在油漆区附近。
库科奇拼了命地想要扑回来。
但这三米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霍里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周围那足以掀翻顶棚的声浪根本不存在。
调整脚步。
屈膝。
起跳。
他的动作标准得就像是教科书里的插图。
在起跳的最高点，手腕柔和地一抖。
篮球离开了他的指尖。
带着所有洛杉矶人的希望。
带着秦渊整场比赛拼死拼活抢下的那25个篮板球的重量。
划出了一道高高的、美丽的彩虹弧线。
“嘟————！”
就在篮球飞行的过程中，24秒进攻时间的红灯亮起。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球已经离手。
两万名观众屏住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秦渊站在篮下，保持着传球后的姿势，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旋转的橙色皮球。
“进啊……”
他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祈求。
“唰！”
那是篮球空心穿过网窝时，发出的最美妙的摩擦声。
清脆。
悦耳。
如同天籁。
“boooooooooo！！！！！”
沉默了一秒钟的球馆，瞬间如同火山爆发。
记分牌上的数字瞬间跳动。
85:82。
湖人队在比赛还剩最后18秒的时候。
反超了比分！
“罗伯特————霍里！！！！”
解说员赫恩的声音已经完全破音了，他激动得差点把麦克风吞下去。
“三分命中！绝命三分！湖人队起死回生！”
公牛队没有暂停了。
他们用光了所有的机会。
乔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甚至没有去责怪库科奇的漏人。
他迅速跑到底线接球。
时间只有18秒。
秦渊根本没有庆祝。
他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直接冲向了乔丹。
“别想投！”
秦渊张开双臂，那一刻他的身影遮天蔽日。
乔丹接球，转身，甚至来不及调整。
在后场的三分线外。
迎着秦渊的封盖。
强行起跳。
超远三分出手！
这是神的最后一搏。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篮球在空中飞得很远。
很直。
看起来……似乎要进？
“砰！”
篮球重重地砸在了篮板上沿。
弹飞了出去。
并没有出现奇迹。
“嘟——————！！”
终场哨声，这一刻终于真的响起了。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85:82。
湖人队在自己的主场，在这场令人窒息的肉搏战中。
活下来了！
大比分变成了2:2平！
“赢了！我们要去把天花板掀翻！”
范埃克塞尔第一个冲向了霍里，一把将这个还一脸淡定的大个子扑倒在地。
他们像是一群疯子一样叠在了一起。
疯狂地嘶吼着，宣泄着心中的压力。
只有秦渊没有加入那个人堆。
他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了一滩小水洼。
太累了。
这场比赛，他几乎打满了全场。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罗德曼肉搏，在和乔丹斗智斗勇。
但他赢了。
秦渊缓缓直起腰，看着记分牌上那个鲜红的比分。
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干得漂亮，罗伯特。”
秦渊走过去，把被压在最下面的霍里拉了起来。
霍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秦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是你传得好，老大。”
霍里笑了笑，指了指秦渊那伤痕累累的手臂。
“如果不是你吸引了全世界的防守，我这辈子都别想有那么大的空位。”
现场的记者们蜂拥而上。
所有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秦渊。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球队的老大。
更是因为那个恐怖的数据单。
35分。
25个篮板。
其中有整整10个前场篮板！
还有那最后的、价值千金的助攻。
“秦！你今晚统治了内线！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对于2比2的大比分，你有什么想对芝加哥人说的吗？”
秦渊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
他并没有露出狂喜的表情。
相反。
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过于平静。
“这只是扳平而已。”
秦渊对着镜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
“我们还要去芝加哥。”
“去那个该死的地方，拿回属于我们的奖杯。”
说完，他推开了记者，径直走向了更衣室的通道。
而在球场的另一端。
客队更衣室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即便隔着厚厚的门板，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那个篮板球为什么会丢？！丹尼斯！你当时在看哪里？！”
皮蓬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闭上你的嘴！斯科蒂！老子整晚都在和那头该死的熊摔跤！你又在哪？”
罗德曼显然也不甘示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暴躁。
“够了！！！”
一声更加具有威慑力的怒吼打断了所有的争吵。
更衣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
更衣室的大门打开了。
乔丹穿着整齐的西装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种阴沉，比暴怒更让人感到恐惧。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等在门口的记者。
戴上墨镜。
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大巴车。
所有人都知道。
这头雄狮，彻底被激怒了。
而在洛杉矶的街头。
疯狂的游行已经开始了。
汽车的喇叭声、球迷的欢呼声、啤酒瓶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狂欢。
这轮系列赛的精彩程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从0:2的绝望，到2:2的重生。
这简直就是好莱坞最好的剧本。
深夜。
湖人队的更衣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渊坐在自己的柜子前，脚踝上缠着厚厚的冰袋。
他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瑞秋发来的祝贺短信。
但他并没有回复。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种在胜利之后本该出现的喜悦，不知为何，正在一点点消退。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来由的心悸。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
“太顺利了……”
秦渊看着自己肿胀的膝盖，低声喃喃自语。
“公牛队不会就这样倒下的。”
“那个老流氓……”
“绝对还在憋着什么坏招。”
科比洗完澡，吹着口哨走了过来。
“嘿，老大，还不走吗？我们要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科比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得意。
秦渊抬起头，看着这个今晚同样拼尽全力的兄弟。
他摇了摇头。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而且，科比。”
秦渊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别太兴奋。”
“下一场是天王山。”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科比愣了一下，随即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老大。”
秦渊站起身，拿起背包。
那种不安的感觉依然在他的心头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