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眼睛，此刻所有笑意尽数褪去。
他眼中的光芒不再发散，而是聚焦成一点，死死地钉在球场中央那个被队友们团团围住的9号身影上。
那道目光，仿佛要穿透骨骼与肌肉，直视他的灵魂。
镜头迅速切换。
给到了东部队替补席的另一端。
他的嘴巴依旧维持着一个夸张的“o”型，下颌脱臼般地垂着。
眼神空洞，里面是翻腾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本能的畏惧。
他转过头，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格兰特·希尔的耳朵，声音压抑到了极致。
“那家伙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一样吗？”
“起跳的高度，空中的停滞……这违背了我对运动的所有认知。”
西部队的替补席旁。
他看着大屏幕上那一遍遍重复的神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一种滚烫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冲撞。
那是为兄弟登临神坛的狂喜。
也是一股被同龄人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姿态彻底甩开的灼烧感。
他知道。
刚才那一扣。
那违背了运动学常识的空中之舞。
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复制的画面。
然而，整个球馆的焦点，依然是迈克尔·乔丹。
他脸上的凝重缓缓收敛，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平静。
“斯科蒂。”
皮蓬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那个小子有点东西。”
乔丹的目光再次投向秦渊。
“他的身体天赋是顶级的。”
“但更可怕的……”
“是那份胆量。”
“敢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挑战所有人的想象力。”
皮蓬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同样严肃。
“他在实战中敢玩出这种动作。”
“说明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绝对到变态的掌控力。”
“他很危险。”
乔丹没有再回应。
他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伸手，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训练服外套。
露出那身让整个联盟都为之颤抖的红色23号战袍。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球衣的下摆，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郑重。
他眼中的慵懒和写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名为“胜负”的火焰。
他要上场了。
他要亲手，去触碰一下这个刚刚在他面前上演神迹的年轻人。
“嘟——！”
东部队请求了暂停。
哨声再次响起。
场上的空气变了。
之前那种轻松写意的表演赛氛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的，带着火药味的紧张感。
双方球员的眼神都变得不同。
乔丹一上场，就用行动宣告了比赛性质的改变。
他不再是那个享受表演的篮球之神。
他是那个要撕碎一切对手的，芝加哥屠夫。
东部队进攻。
乔丹在三分线外持球。
乔丹只是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持球试探步。
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向右侧启动！
那一步快到佩顿的视网膜都无法完整捕捉！
“手套”的身体重心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凝滞。
就是这零点一秒。
足够了。
乔丹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杀入禁区！
奥拉朱旺巨大的身影如同高墙般补防到位！
然而，乔丹在空中，将自己的身体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右手手腕轻轻一挑。
篮球擦着“大梦”的指尖，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落入网中。
整个动作充满了极致的力量感与协调性。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即便神迹降临。
我，依然是这座球场上唯一的上帝。
进球之后，乔丹没有庆祝。
他只是在转身回防的途中，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渊。
那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挑衅。
仿佛在说：小子，你的表演结束了，现在是我的时间。
秦渊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西部队进攻。
秦渊在低位，第一次如此坚决地伸手要球。
秦渊没有使用任何技巧。
他只是沉下重心，用后背，向着尤因的胸膛，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沉闷的肌肉撞击声，让前排的观众都感觉到了地板的震动。
尤因闷哼一声，那引以为傲的下盘力量，在这一撞之下，竟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动了半步！
秦渊挤开空间，接到了纳什的传球。
转身！
强行起跳！
他的身体在空中与希尔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但在失去平衡的前一刻，他依旧用恐怖的腰腹力量，将球稳稳地托进了篮筐！
哨声响起！
希尔犯规！
二加一！
比赛彻底变了味道。
它不再是一场全明星表演赛。
它变成了一场真刀真枪，刺刀见红的战争！
第四节的比赛，罕见地进入了季后赛级别的对抗强度。
乔丹在进攻端进入了完全接管模式。
那标志性的后仰跳投，一次又一次地洞穿西部队的防线。
每一次突破，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对方的阵型。
而秦渊，则在内线掀起了一场属于巨兽的战争。
他与奥尼尔、尤因这两头史前巨兽，在三秒区内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肉搏。
肌肉与肌肉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每一次篮板的争抢，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毫不退让的身体对抗。
每一次攻防转换，都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球迷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看得如痴如醉，掌心全是汗水。
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篮球！
这才是真正的诸神之战！
比分如同两只互相撕咬的猛兽，交替上升，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甩开。
时间，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对抗中飞速流逝。
比赛，进入了最后一分钟。
105:105！
两队战平！
整个冈德球馆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