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要办工厂?(1 / 1)

红河村。

那座偏僻的小院里。

陈才推开屋门。

一股夹杂着雪籽的狂风,如同一头饿狼猛地灌进屋里,卷起炉边的一点灰烬,瞬间吹散。

门外的世界,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积雪没过了脚踝,院墙上、柴火垛上,都顶着厚厚的一层雪帽子,看上去松松软软,却透著彻骨的寒意。

整个红河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静音键。

往日清晨的鸡鸣狗叫、社员们出工的喧闹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北风凄厉的呼啸,和偶尔从哪家屋里传出的、被冻得哇哇大哭的孩子的哭声。

苏婉宁端著一碗刚煮好的白米粥从灶屋走出来,看到门口的风雪,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雪这么大,路都封了你还要出去?”她担忧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气的不安。

“正因为雪大,才必须出去。”

陈才回身关上门,将那刺骨的寒风挡在外面。

他接过苏婉宁手里的热粥,几口就喝了个精光,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

“放心,不是进山。”他看着苏婉宁担忧的眼睛,笑了笑,“我去去就回,你在家把门关好,安心看书,哪儿也别去。”

说完他穿上厚实的棉袄,戴上狗皮帽子,又将双手揣进袖子里再次推开门,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小院的温暖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朝着村子中心走去。

一路上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烟囱里冒出的炊烟都显得有气无力,很快就被狂风吹散。

他路过王大柱家门口时,正好看到王艳红顶着个破头巾,正哆哆嗦嗦地从柴火垛里抽一根湿漉漉的柴火,嘴里骂骂咧咧。

“这鬼天气,是要冻死人啊!柴火都湿透了,怎么生火!”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路过的陈才。

看到陈才穿着厚实的棉袄,戴着挡风的狗皮帽,脸上没有一丝愁苦,反而步履沉稳,王艳红心里的嫉妒就像是潮湿柴火堆里被硬生生点起来的火苗,又黑又呛人。

她撇了撇嘴,小声地啐了一口:“显摆什么!雪下大了,看他这个猎户还怎么上山打食,饿不死他!”

陈才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她一个,径直走向村西头的赵老根家。

大队长赵老根的家里,此刻的气氛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冰冷。

赵老根蹲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旱烟,烟雾缭绕,也掩不住他满脸的愁容。

屋里,他的婆娘正抱着小孙子在哄,小孙子脸蛋冻得通红,一个劲地往奶奶怀里缩。

“孩儿他爹,这可咋办啊!家里的煤球就剩最后半筐了,省著烧也顶多就三天!”赵老根的婆娘急得直掉眼泪。

“队里牲口棚那边,老张头刚才跑来跟我说,那几头宝贝的耕牛也冻得直打哆嗦,棚子四处漏风,再不想办法开春拿什么犁地?”

“还有各家各户,今年都以为是暖冬,谁家存的柴火够烧的?这雪要是再下个十天半个月,非得出大事不可!”

赵老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锅在门槛上“梆梆”地磕了磕。

“哭!哭!哭能哭来煤球?能哭来柴火?”

他烦躁地吼了一声,心里却比谁都急。

他是大队长,一村人的吃喝拉撒、生产生活都压在他肩上。

往年冬天,村民们靠烧柴火,队里再从公社申请点煤炭指标,紧巴巴地也能熬过去。

可谁能想到,今年的雪来得这么早,这么猛!

县里通往公社的路,公社通往村里的路,怕是早就被大雪给封死了。

别说去拉煤,就是派个人出去报信都困难。

这简直是要把整个红河村困死在这里。

“队长!赵队长!”

正当赵老根一筹莫展之际,院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喊声。

赵老根抬头一看,只见陈才顶着一身的风雪,像一尊铁塔似的站在他家门口。

“陈才?你小子不在家猫著,跑出来干啥?”赵老根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煤和柴,哪有心思应付别人。

陈才走进院子,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开门见山地说道:“赵大队长,为煤的事儿发愁呢?”

赵老根一愣,随即没好气地道:“废话!我能不愁吗?”

“愁是没用的。”

陈才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异常,“路被封了,指望公社的救济,一时半会儿肯定到不了。咱们得自救。”

“自救?说得轻巧!”赵老更把烟杆往腰上一别,站起身来,“怎么自救?全村人出去刨雪吗?还是上山砍湿柴火回来点狼烟?”

面对赵老根的火气,陈才依旧不为所动。

他看着赵老根的眼睛,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

“我有办法,能弄来煤。不止是煤,我还能弄来三样东西。”

“粮食,肉,还有让全村人以后再也不怕过冬的法子。”

赵老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才,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在吹牛还是在说胡话。

“你你说啥?”

“我说,我有门路。”陈才的声音不大,但在呼啸的风雪中,却显得异常清晰有力,“我能弄到煤,而且是好烧的无烟煤。”

“你有门路?”赵老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什么门路?都这时候了,你上哪儿弄去?”

“这个您先别管。”陈才一笑,话锋一转,“赵大队长,这批煤,我不是白送给队里的。”

“我按县里煤炭站的牌价,卖给队里,钱和工业券一分都不能少。”

“啥?”赵老根愣住了。

他以为陈才要提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竟然是按牌价卖?

不对!

赵老根混迹农村几十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陈才这不是要占便宜,他这是要让这笔交易变得“名正言顺”!

他图的根本就不是这点钱!

“行!”赵老根当机立断,一拍大腿,“只要你能把煤弄来,别说按牌价,就算往上浮一点,队里也认了!”

“会计赵算盘那儿还有队里存的家底,钱和票都够!”

“那就好。”

陈才点点头,接着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赵大队长,这次的雪灾,您不觉得是个教训吗?”

“教训?”

“咱们红河村,太靠天吃饭了。”陈才的声音沉了下来,“风调雨顺,大家就能吃饱饭。”

“一遇到天灾,不管是旱是涝,还是像现在这样的大雪,全村就得跟着一块儿挨饿受冻。”

“靠着队里那点工分,一年到头分点粮食,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存下余粮余钱了。”

“咱们为什么不能自己搞点产业?让大家伙除了种地,还有别的进项?”

赵老根被陈才这一连串的话给问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

可懂归懂,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搞产业?”赵老根苦笑一声,“陈才啊,你说的倒是好听。”

“咱们这穷山沟,没技术没门路,搞什么产业?编筐编篓卖到公社去吗?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

“不。”

陈才摇了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赵老根。

“咱们办个厂!”

“办办厂?”赵老根被这两个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社办工厂!”

陈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食品加工厂!”

他知道,这个概念对赵老根来说太过震撼,必须给他掰开了揉碎了讲。

“赵大队长,您想。”

“我能打猎,山里的野猪、野鸡、兔子,甚至我们后面还可以搞养殖。”

“这些东西,咱们除了自己吃,剩下的只能卖给收购站,价格压得死死的。”

“可要是咱们自己有个厂,把这些野味做成肉干、肉脯,甚至是城里人喜欢的罐头,那价值是不是就翻了好几倍?”

“到时候咱们拿着自己的产品,去跟县里的供销社谈,甚至跟市里的单位谈,那可就不是几块钱的买卖了!”

“厂子办起来,村里的妇女、闲散劳力是不是都有活干了?”

“是不是都能挣工分,年底多分钱多分粮了?”

“有了钱队里就能买拖拉机,买化肥,粮食产量是不是就上去了?”

“有了钱咱们还能修缮村里的屋子,给学校买桌椅,甚至是拉上电的一系列东西!”

陈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老根的心上。

他描绘出的那幅蓝图,太诱人了。

让赵老根这个一辈子跟黄土打交道的老庄稼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拖拉机在田里轰鸣,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宽敞的学校里读书,到了晚上,整个村子灯火通明

“这这能行吗?”赵老根的声音都在发颤,有激动,也有怀疑。

“事在人为。”陈才斩钉截铁地回答。

“技术,我有。我认识城里国营厂的老师傅,懂罐头生产的全套流程。”

“销路,我也有门路去跑。”

“启动资金前期不用多少,先搭个草台班子干起来。”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利国利民。咱们是响应国家号召,发展集体经济,公社那边没理由不支持!”

赵老根看着陈才那双满是自信和笃定的眼睛,心里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摆之后,终于彻底倒向了一边。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在吹牛。

从他来到红河村开始,做的每一件事,都透著一股让人看不懂的邪乎劲儿。

但每一件事,最后都证明他是对的。

或许,这真是红河村几百年不遇的一个大机会!

赌了!

“好!”赵老根猛地一拍手,双眼放光。

“不过你先去把煤给老子弄来!只要你今天能让全村人都烧上热炕,你说的这个食品厂,我赵老根豁出这张老脸,也陪你干了!”

“一言为定!”

陈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赵老根这句话。

“不过,我有个条件。”陈才补充道。

“说!”

“这个厂我得出技术,跑销路,所以我得占一部分干股,拿分红。”

这才是他真正的核心目的。

他不是来做慈善的,他是来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的。

赵老根闻言一愣,但随即就释然了。

这很合理。

人家出人出技术,担著风险,要是没点好处,凭什么给你卖命?

“成!”赵老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能把厂子办起来,让大家伙都过上好日子,别说分红,你当厂长都行!”

“那就这么定了。”

陈才转身就走,“赵大队长,你现在就去把村里的青壮劳力都叫上,再套上队里所有的大车,去村东头的那个废弃旧窑厂等我。”

“旧窑厂?”赵老根一头雾水,“去那儿干啥?”

“拉煤!”

陈才丢下两个字,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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