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卖工作名额(1 / 1)

陈有德那沙哑的“等等”两个字,让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秀兰那股子撒泼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她和陈建军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个一辈子都没什么主意的男人。

陈有德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陈才面前,浑浊的眼珠子里全是挣扎。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真要做到这份上?”

陈才没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那份平静,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有力量。

这无疑是在告诉陈有德,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终,是陈有德自己败下阵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行,就按你说的办。”

这几个字一出口,李秀兰的身体晃了晃,但她终究没再说什么。

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儿子,小儿子实实在在的铁饭碗,才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

陈建军的脸上,则彻底被狂喜所占据,他几乎要跳起来!

“谢谢哥!谢谢哥!”

陈才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当天深夜,陈家正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喜悦”之中。

李秀兰破天荒地拿出了两个鸡蛋,在灶房里给陈建军煮了,水开的咕嘟声都透著一股子喜气。

“建军,吃了这俩蛋,明天就是工人阶级了,以后给咱老陈家争光!”

陈建军捧著滚烫的鸡蛋,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

“妈,你放心吧!”

陈有德也难得地没抽那呛人的旱烟,坐在桌边,看着小儿子,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这一幕,在前世陈才的记忆里,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心痛欲裂。

可现在,他只是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心底一片死寂。

片刻后他借口肚子不舒服要去上茅房,李秀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别在这儿杵著碍眼。”

陈才一言不发地转身,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家”,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色深沉,他没有走向院子角落的茅厕,而是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门,很快就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签断亲协议只是第一步,是摆脱这群吸血鬼的法律手段。

可那个工作名额,怎么可能真的留给陈建军那个白眼狼?

前世的债,今生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个年代,一个钢铁厂的正式工名额,价值连城。

直接拿去黑市卖?

风险太大,价格也肯定上不去,那些倒爷会把价格压到死。

必须找一个既有需求,又有实力,还不敢声张的买家。

陈才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红星机械厂的李副厂长。

他清楚地记得,李副厂长的独生女李娟,明年就要高中毕业,按政策必须下乡。

李副厂长夫妇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舍得让她去乡下吃苦?

前世,李副厂长为了这事愁白了头,到处托关系想办法,最后还是没能成。

李娟下乡后不到半年,就因为水土不服加上劳动繁重,得了一场重病,差点没救回来。

这件事是李副厂长一辈子的痛。

现在,自己手里这个能让李娟留在城里的工作名额,对于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他绝对愿意为此付出不菲的代价。

而且,通过他来操作一切都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

打定主意后陈才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镇上唯一的公用电话亭走去。

夜深人静,电话亭孤零零地立在街角。

陈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破布,仔仔细细地包住听筒和拨盘,这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一个带着睡意的警惕男声传来。

“喂?谁啊?”

陈才没有回答,而是压低了嗓子,用一种独特的节奏,快速地念出了一串数字和暗号。

“九五二七,河底有鱼。”

这是他前世在生黑市上跟人学的黑话,专门用于这种见不得光的秘密联络,意思是“有生意,速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显然,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号搞懵了。

但能混到副厂长位置的人,绝不是傻子。

“什么鱼?在哪儿?”对方的声音明显变得凝重起来。

“一条大鲤鱼。”陈才继续用暗语,“半小时后,镇外,废弃砖窑。”

说完,不等对方再问,他便“咔哒”一声,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镇子外的废弃砖窑。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零落的疏星,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彼此的大致轮廓。

冷风从砖窑的破洞里灌进来,呜呜作响,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陈年旧砖的霉味,混杂着角落里若有若无的骚气,让这场秘密的交易更添了几分紧张和压抑。

陈才找了个背风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

没多久,一个微胖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出现在了砖窑的入口。

来人正是红星机械厂的副厂长,李东海。

他显然非常警惕,在入口处张望了许久,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了帽檐走了进来。

“谁在那儿?”他压着嗓子问。

陈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李厂长,是我。”

李东海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星光,才认出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住在家属院附近的老陈家的儿子。

“是你?”

“你半夜三更把我叫到这鬼地方来,到底想干什么?”李东海的戒备心丝毫没有放松。

陈才没有半句废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直接递了过去。

李东海狐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几个印刷的黑体字却格外清晰——钢铁厂招工录用通知书。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你”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陈才打断了他,“这个名额,我想卖给你。”

李东海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陈才继续往下说,每一句话都精准地砸在他的心坎上。

“两千块现金。”

“三百斤全国通用粮票。”

“外加五十尺布票。”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李东海差点当场跳起来!

这在1976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抢钱啊你!”他下意识低吼。

陈才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

“李厂长,这个价钱买你女儿李娟不下乡,不用去农村吃苦受罪,还能留在城里当一个光荣的钢铁厂工人,你觉得贵吗?”

李东海彻底愣住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女儿的名字?

还知道他正为女儿下乡的事发愁?

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陈才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而且我能保证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谁也查不出来。”

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明天上午我会跟家里签下断亲文书,名正言顺地把这个名额‘让’给我弟弟陈建军。”

“然后你只需要安排厂里的医生,在招工体检的时候让我那个傻弟弟‘体检不合格’。”

“最后名额出现空缺,厂里按规定需要替补。”

“到时候你女儿李娟再顺理成章地‘替补’上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紧接着他又根据前世记忆将陈建军的一些疾病史专门说了出来,只要医生往这个方向查,到时候副厂长那边再发一下力,这事儿保准能成!

整个流程,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甚至把他那个贪婪的家庭都算计了进去,当了完美的挡箭牌。

听完整个计划,李东海彻底被震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才,他被这个年轻人的胆大包天、心思缜密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价格让他肉痛。

但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案,又让他无比心动。

他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钱和票不是个小数目,我需要时间准备。”

陈才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平静地看着他。

“可以。”

“明天上午八点,还是这个地方。”李东海定下了最后的时间,“我给你答复。”

这个时间点,卡得极其刁钻。

正好是陈才和父母约定去公社办手续前的一小时。

成败,在此一举。

李东海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脚步比来时仓促了许多。

砖窑里,只剩下陈才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拂着衣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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