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看不下去了,抱着五丫,隔着柜台对大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带着几分嗔怪,却也透著一股自家人的熟稔:“大壮!你就别在那儿烦主任了!主任什么时候有好事落下过咱?你看你那样儿,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赶紧的,过来帮我看着点晓月丫头,让主任清净会儿!”
大壮被李姐这么一说,黝黑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一丝红晕,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但还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门口,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柜台边,眼巴巴地继续望着。卡卡小税蛧 追蕞歆章截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略显沉重的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
王主任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望去,只见林福来正蹬著那辆满载的三轮车,稳稳地朝着供销社门口驶来!当他的目光落到车斗里那三个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分量十足的麻袋上时,脸上所有的焦急和烦躁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饿狼见到肥羊、又像是老农看到丰收庄稼般的极致喜悦和激动!那笑容,瞬间在他脸上绽放,层层叠叠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活像一朵在秋风中怒放的老菊花!
“来了!来了!福来回来了!”王主任声音都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他一个箭步就迎了上去,也顾不得什么主任的架子了。
大壮更是像被打了鸡血,嗷一嗓子就冲出了柜台,比王主任动作还快,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三轮车旁,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麻袋,喉结上下疯狂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大得旁边的人都听得见。
林福来停好三轮车,刚跳下来,王主任就迫不及待地凑到车斗边,伸手摸了摸那厚实的麻袋,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硬邦邦的质感,又凑近闻了闻那浓郁的新鲜肉味,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得晃眼,连连拍著林福来的肩膀:“好!好小子!真弄来了!看着就够分量!”
他立刻恢复了几分主任的威严,对着眼珠子都快粘在麻袋上的大壮吩咐道:“大壮,你先回去看着前面柜台!我跟福来和李姐去后院称重!”
“啊?主任!我”大壮一听不让他参与称重,顿时急了,脸垮了下来,像个没分到糖的孩子。
李姐见状,抱着五丫从柜台里走出来,笑着对大壮道:“行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去前面看着,你跟着主任和福来去后院搭把手,赶紧称完好分肉,也省得你在这儿抓心挠肝的!”
这话简直说到了大壮心坎里,他立刻眉开眼笑,连声应道:“哎!好嘞!谢谢李姐!还是李姐疼我!”那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绝活。嗖餿暁说旺 首发
王主任无奈地摇摇头,但也默认了。于是,李姐抱着好奇张望的五丫回到了柜台,而王主任、林福来和大壮三人,则合力将三个沉甸甸的麻袋抬了下来,搬进了供销社的后院。
后院相对僻静,有一杆大秤。三人费了些力气,将麻袋里的肉一块块拿出来过秤。大壮这会儿可是干劲十足,动作麻利得很,一边称一边还忍不住啧啧赞叹:“好家伙!这肉!看看这膘!多厚实!这瘦肉,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好肉!”
经过仔细称重,去掉下水、皮毛、头蹄等,这头野猪的净肉重量足足有两百斤!
王主任看着秤砣稳稳定住的位置,心里乐开了花,他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和钢笔,唰唰唰地计算起来,然后抬起头,对着林福来,报出了一个让林福来都感到有些惊愕的价格:
“福来,这野猪肉,品质没得说,顶尖的!叔也不跟你来虚的,现在市面上,肉联厂都断供好久了,黑市上那普通猪肉,都快炒到两块钱一斤了,还都是有价无市!你这可是纯正的野猪肉,更稀罕!叔给你按一块五一斤算,这两百斤,就是三百块钱!你看怎么样?”
一块五一斤!这个价格,远超林福来的预期!他原本以为能卖到一块二、一块三就顶天了。他忍不住惊讶地看向王主任:“王叔,这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您这”
王主任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真诚中带着一丝精明:“高什么高?一点儿不高!叔这是占你便宜了!实话跟你说,这肉我拿出去,稍微运作一下,根本不愁卖,还能落不少人情!你就安心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看着王主任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林福来心中明了,这既是王主任的豪爽,也是一种对他的长期投资。他不再推辞,重重点头:“成!王叔,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矫情了。谢谢王叔!我也跟您保证,以后我这儿出的肉,只要还是这个品质,甭管外头市场价格涨到多少,我卖给您的价,就按今天的来,绝不变卦!”
他这话,相当于给了王主任一个长期、稳定、优质的货源承诺,而且是不涨价的那种!
王主任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堪比百瓦灯泡!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之前力排众议,甚至打算用一个珍贵的正式工名额来笼络林福来,这步棋,简直是走得再正确不过了!这小子,不仅本事大,还这么会做人,懂得投桃报李!他用力一拍林福来的后背,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好!好小子!痛快!叔就喜欢跟你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以后有啥好东西,可一定先想着你王叔!”
一旁的大壮听着这价格,也是暗暗咋舌,对林福来的佩服更是如同滔滔江水。三百块啊!这得是他多少个月的工资了!
王主任当即掏出钱夹,数出三十张崭新挺括的“大团结”,豪爽地塞到林福来手里:“来,福来,三百块,你点点!”
林福来接过那厚厚一沓钞票,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心里也是波澜起伏。他没有细数,直接揣进了怀里最内侧的口袋,笑道:“不用点,王叔,我信得过您。”
交易完成,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