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处。
青叶望着外面。
今夜,天剑峰格外的黑。
也格外安静。
整个天剑峰如今还清醒的人,只剩下三个人。
“哇——”
一道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彻天地。
天边出现一道祥云。
天降异象,祥瑞自成,又是一名天骄诞生。
“崽崽,记住——你的小名漾漾,你的大名是道衍,随我一个人姓。”
我整理著自己的衣裙,将宝宝的脐带剪短,又将胎盘随手收进空间里面,刚将宝宝的身体擦拭干净,装进早就准备好的襁褓里面,外面突然发生一声爆炸。
轰隆一声的巨响响彻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我抱着女儿跌跌撞撞的下床,还没打开面前的房间,一阵狂风就已经将面前的墙壁吹到倒塌。
一名形如骷髅的黑衣人,安静的站在银杏树下,似狼一般的眸子盯着我怀里面的胎儿。
我心脏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就一轻,沉睡的婴儿就被强行拿走。
他甚至没有移动一步,婴儿就已经被取走。
不,我的女儿——
难以想象的痛苦在心底蔓延。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臂弯,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乱到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强烈的痛苦没有任何征兆的迸发出来。
“她不是你能染指的人。”大祭司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凝视着我,“念在你孕育有功,我自会饶你一命。”
有功,有功,饶我一命?
不是我能染指的人。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刚刚生产的脆弱身体,在风中微微有些颤抖。
不是我能染指的人
我默念著这句话,经历过许久终于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生产后孱弱的身体不断摇晃,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我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尽可能放平语气,朝着黑衣人近乎祈求,“求你,把她还给我吧。”咬住的嘴唇,苍白无比。
“别做梦。”
听到这句话,我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几乎一瞬间就疯了,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嘭——
现实很残酷,我甚至没有办法靠近他,就被护体的能量击飞。
这时——
我才注意到散落一地的阵法,注意到早已昏迷的青叶。
我被击飞的地面上不断打滚,已经没办法去思考那些事情,只能痛苦的抓住脑袋发出一声声惨叫。
“漾漾。”
“我的女儿——”
我强忍着快裂开的痛苦,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襁褓中的白嫩小婴儿,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带走漾漾。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刚刚生下来的崽崽。
即便螳臂当车,即便自不量力,我依旧奋不顾身,再次朝着黑衣人发动进攻。
黑衣人眼神轻蔑,稳稳站在树下,甚至不屑于移动一下。
他的背后仿佛拥有无数身影沉沦,如同一尊俯瞰人间沧海桑田的神灵,一次次冷漠注视着我的不自量力。
嘭——
无需出手,我就再次被击飞。
这一次的冲击,让我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一般。
整个身体在地面上抽搐两下,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
我没有抬起脑袋,指尖在地面上缓缓移动,这是崽崽所在的方向。
“能不能把她还给我啊。”
我一边咳嗽,一边哀求。
可惜,没有人会回应我,也没有人会怜悯我。
如同我注定的命运,前半生的微型剪影。
剧痛让我根本抬不起脑袋,强烈的土腥味在嘴巴里面被反复回味,模样狼狈的不断抽搐。
我甚至做不到抬头,再去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就只能被动接受她被人带走永远离开自己。
我太不甘了。
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为什么啊。
所有的事情都不遂我愿。
为什么
我无论做什么都会变成这样。
强烈的无助在心底扩散,我只能不断流下眼泪。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面诞生,一旦诞生就再也没有办法遏制。
假如。
这就是世界针对我一个人的恶念。
我宁愿带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难以想象的戾气在心底不断扩张。
轰隆——
一道道红色的闪电撕下天幕,尽量挥舞在人间各个角落。
永恒不散的阴云被驱散。
一轮血月出现在天幕上。
当来自血月红光降临在人间,沐浴我全身的刹那,黑衣人眸光第一次变了。
他刚刚一直没有离开,只是在欣赏一个蝼蚁的挣扎。
这一刻,他眸中第一次出现动容。
我单手撑著身体,一点点爬了起来,头颅微微垂下,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下方的眸光。
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夜晚,当随着血月出现的刹那,天地只剩下无数刺眼的红光。
我赤足而立,往前踏步一步。
这一步简单落下,天地再次变成一片黑暗。
不像是真正的黑暗,更像是所有人的认知都被扭曲,没有办法再回应世间的一切变化。
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模样宛如厉鬼一般狰狞。
嘀嗒——
一只晶莹如玉的小脚,踏出长裙的裙摆。
此刻踩在地面上,也像踩在湖泊之上。
我再次往前踏步一步。
五道细长的红光爆发。
这道攻击爆发,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轨迹。
时空都仿佛不再存在一般。
如同既定发生的果,一旦挥出就一定能击中。
黑衣人瞳孔一缩。
无法反应。
无法防御。
也不可能反击。
哗啦——
他抱住婴儿的左胳膊,当场就裂开了。
连同他背后的无数虚影,一个时代的剪影都被硬生生抹去一部分。
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大摊鲜血。
这根本不像是人类能用出的攻击。
假如硬要用一个辞汇形容,更像是一个橡皮擦,直接在他道果上,硬生生擦去一部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击。
看不出具体的境界,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境界。
因为,没有一丝能量的波动。
更像是只是凭借肉体,发挥出的极致力量。
随着攻击的消散,天地再次恢复成一片红色。
前方,低着头颅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凌乱又密集的长发披散在面前,依旧站在刚刚的地方。
似乎从来没有往前踏出一步,更没有进攻一般,只是右手上不断有鲜血滴落,还在告诉所有人刚刚发生过什么。
黑衣人慌了,第一次出现心慌。
诡异,实在是诡异。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早已不复刚刚的气定神闲,而是往后退出一步。
这一步,倘若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震惊。
一位无敌于世的准至尊,竟然在战斗中露怯。
我没有再说话,又或者说,我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只是凭借著自己的本能行事。
他不打算再停留下去,既然已经达成目的,何必再留在这个地方。
“疯子。”他咒骂一声。
他往后再次退出一步,这一步不是普通的行走,而是将无穷无尽的空间折叠。
一步落下就已经在另一个不同的至高维度。
横隔在她和敌人面前的距离,不止是有无穷空间,更有着至高天一个时代的厚重。
倘若敌人没有办法突破一个时代的封锁,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的身影。
这就是准至尊级别的强者。
举手投足之间,就是至高天的一个璀璨的时代剪影。
然而。
今日他的认知被改变了。
我再次往前踏出一步,所有人常理的认知都被扭曲,强如至高天一个厚重的时代,也只是我赤足之下湖泊的一个倒影,任何人的目光都变成不存在的事物,所有的神识都被湮灭成一片虚无。
无法看到。
无法感应。
无法防御。
我黑红的裙摆在风中飞扬。
五道血红的影子乍现,直接划破世界的壁垒。
既定达成的果,跨越时光的阻隔,跨越时间的困顿,跨越不同维度的落差,再次落在他另外一只胳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