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个“垃圾”扔在金并赌场后巷时,约瑟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但他转身离开,走入更深的阴影中时,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那是他刚从孤儿院出来,回到舅舅留下的破旧公寓后不久。十五岁,瘦得象根竹杆,揣着仅有的几十美元,在这个黑帮横行的地狱厨房,他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试过去找正经工作,但年龄和背景让他处处碰壁。
走投无路之下,他听说佩奇帮的修车厂偶尔会招零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上门,接待他的正是老佩奇本人。那个壮硕、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轻视他,也没因为他的混血面孔而流露出常见的歧视。
老佩奇只是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目光在他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的旧衣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指了指角落里一堆最脏最乱的废旧零件。
“把它们分门别类,能用的擦干净,不能用的堆到右边。干到中午,给你十美元和一顿午饭。”老佩奇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施舍,也没有苛刻,就象在谈一笔最普通的交易。
那半天,约瑟夫干得极其认真,仿佛那不是一堆沾满油污的垃圾,而是精密仪器。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天生的、对机械结构的理解,虽然生涩,却条理清淅。
中午,老佩奇过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三明治和十美元纸币。三明治里的肉厚得不象话。
第二天,约瑟夫又去了。老佩奇依旧让他干杂活,工钱照旧。
连续一个星期后,当约瑟夫准备离开时,老佩奇叫住了他。
“小子,”老佩奇嘴里叼着没点燃的雪茄,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每天早上过来,工资日结。在我这里,守规矩,干活,就有饭吃。别学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否则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那一刻,约瑟夫知道,他在这片吃人的街区,暂时找到了一个锚点。老佩奇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守着他那套陈旧的黑帮规矩,给了当时濒临绝境的约瑟夫一条活路。
这份情,约瑟夫记得。或许大哥并不在意什么,但这对约瑟夫来说就是大哥。
这也是为什么,小佩奇侮辱他已故的亲人只是引爆点,而他带着金并的人来夺走老佩奇最后的基业,才是约瑟夫下如此狠手的根本原因。
老佩奇刚倒,在还不知生死的时候,亲儿子就引狼入室,这彻底触犯了约瑟夫心中那套源于前世今生、混杂了东方宗族观念和苏联式忠诚的朴素信条。
记忆的碎片闪过,不过瞬息。约瑟夫眼神重新聚焦,那位约瑟夫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淅,仿佛他与约瑟夫本来就是一个人。他拿出一个一次性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弗兰克。”
“说。”电话那头,惩罚者的声音永远言简意赅。
“金并的人惹到我了,我废了他二十多个手下。”约瑟夫直接说道,“我打算动他在码头区的那个地下赌场,有兴趣吗?”
“时间,地点。”弗兰克没有问原因,在地狱厨房,对金并动手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目标和火力。
“半夜1点,码头区三号仓库。正面强攻,清空为止。”约瑟夫说出计划,简单粗暴。
“可以。我会准时到。”弗兰克说完便挂了电话。
夜晚,码头区三号仓库外围。
“惩罚者”卡塞尔开着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准时出现。他穿着一身厚重的战术背心,上面喷涂着白色的骷髅标志,手里提着一把改装过的16步枪。
他看到早已等在阴影里的约瑟夫。约瑟夫脚边放着那个熟悉的小推车,身上依旧是那件带兜帽的夹克,脸上没有任何紧张,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你的‘玩具’带够了?”弗兰克瞥了一眼小推车。
“够把里面变成炼狱。”约瑟夫拍了拍推车,“他们惹错人了。”
“很好。”弗兰克拉动枪栓,“老规矩,不留活口,除了必要的情报源。”
“明白。”
没有更多交流,两人如同默契的猎手,一左一右,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朝着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仓库扑去。
与此同时,金并的皇宫的办公室里。
手下人正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最新情况。
“老板,我们查到了。李的小子,就是之前在地狱厨房活跃过一阵子的‘兜帽侠’!我们对比了之前几个被抢、被破坏的据点监控,虽然画面模糊,但体型和行动风格高度吻合!日本帮的仓库被血洗,还有之前爱尔兰帮的骚乱,很可能都是他干的!”
金并巨大的手掌缓缓摩挲着纯金的手杖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兜帽侠……”他低沉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自以为是的街头义警?看来,他是觉得我金并,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帮派了。”
他抬起头,眼中是冰冷的杀意。
“一个小时,找到这个‘兜帽侠’的藏身之处。我要让他知道,在地狱厨房,挑战国王的代价是什么。把靶眼给我叫来,我出300万,拿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金并花三百万要约瑟夫的命,而约瑟夫兢兢业业的打劫黑帮也才拿到一百多万,只能说干黑产的真他妈赚钱。
一场针对“兜帽侠”约瑟夫的全面搜捕,在金并的意志下,悄然展开。
而约瑟夫对此心知肚明,这正是他想要的——将金并的注意力,从普通的帮派仇杀,转移到“超级英雄”与“超级罪犯”的对抗层面。这更危险,但也更符合他借助模板力量,搅动风云的初衷。
仓库方向,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其中夹杂着噬火手雷那独特的、如同风暴吸入般的咆哮,以及惩罚者那稳定、致命的点射声。
游戏,升级了,“超级英雄”与“超级罪犯”对抗的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