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懒洋洋地洒在林墨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大床上。齐盛暁税蛧 更歆蕞筷
此时已经回到自己出租屋休养的林墨,正处于一种极度纠结的状态。
一方面,作为一名刚刚死里逃生、还要被强制休养的“伤员”,他理应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比如睡个回笼觉。
或者躺在床上想想怎么刷那个名为“苏晴月”的副本,思考一下怎么把“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变现成一顿大餐。
但另一方面,挂在墙上的时钟每走一秒,都在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个女人,要来了。
林晚。
这个名字在林家,基本等同于“绝对权威”、“智商碾压”以及“童年阴影”。
如果说爷爷林振山是能够造成物理伤害的“坦克”,那老姐林晚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法术炮台”,擅长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进行最惨无人道的精神打击。
“叮咚——”
门铃声如同午夜凶铃般响起。
林墨浑身一颤,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午九点整。
分秒不差,精准得令人发指。
这哪是探病啊,这分明是班主任检查好吗!
林墨用那只完好的左手胡乱抓了两把头发,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我很乖、我正在养伤、请勿虐待伤员”的可怜表情,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门口。
打开门。
门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杀气腾腾。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高挑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长发随意地挽起,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保温盒,整个人透著一股知性、干练,以及一种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淡淡压迫感。
这就是林晚。
京城警界赫赫有名的“铁娘子”,也是林墨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敢惹的女人之一。
“姐你怎么来这么早?”林墨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请进,快请进,小的这就给您拿拖鞋。”
林晚透过镜片,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缠着纱布的右臂上。
“不用了。”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悦耳,却让林墨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林晚自顾自地走进屋,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餐桌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外事访问。
“看来恢复得不错,还能贫嘴,说明脑子没被打坏。”
林墨:“”
这就是亲姐吗?一开口就直击灵魂?
“姐,瞧您说的,我这可是光荣负伤!”林墨关上门,跟在后面狡辩,“您没看新闻吗?虽说新闻没有明说是你老弟,但是新闻说的那叫一个英勇无畏,那叫一个舍己救人”
“行了,别吹了。
林晚转过身,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那点花拳绣腿,爷爷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能活着回来,算咱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
林墨被噎得直翻白眼,只能悻悻地坐到对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坐好。”林晚突然命令道。
林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手伸过来。”
林墨乖乖地伸出左手。
林晚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凝神片刻,随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右臂的纱布包扎情况。
虽然嘴上毒舌,但她的动作却极其轻柔,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确认伤口没有渗血,红肿也消退了不少后,林晚那紧绷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还行,处理得挺专业。”她收回手,指了指桌上的保温盒,“妈特意给你熬的骨头汤,还有爷爷让我带给你的跌打药膏。”
提到爷爷和老妈,林墨心里一暖。
虽然这一家子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比较硬核,动不动就是“如果不听话就打断腿”或者“别给老子丢人”,但那种血浓于水的关怀,却是实打实的。
“嘿嘿,还是妈疼我。”林墨用左手笨拙地打开保温盒,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林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启“说教模式”,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墨。”
“唔?”林墨嘴里塞满了排骨,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这次的事,你做得不错。”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让林墨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家老姐。
天上下红雨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小到大,能从林晚嘴里听到一句夸奖,那难度简直比国足夺冠还要大!
“姐,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林墨小心翼翼地问道,甚至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
“滚。”林晚没好气地拍掉他的爪子,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我是在陈述事实。面对持枪歹徒,能在保护人质的前提下全身而退,还能协助警方破案,这对于一个非警务人员来说,确实值得表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尤其是,你保护的那个人,还是苏晴月。”
听到这个名字,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刚咽下去的排骨差点卡在嗓子眼。
来了!
他就知道!
老姐这次亲自登门,绝对不仅仅是送汤那么简单!
这哪里是送温暖,分明是来八卦的!
“咳咳那个,姐,你也知道苏警官啊?”林墨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关,“毕竟是咱们这片的警花嘛,名气大点也正常”
“少跟我装蒜。”
林晚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受伤的?如果不是我在系统里看到了相关报告,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林墨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而且,”林晚身体微微前倾,那种压迫感再次袭来,“你知道苏晴月是谁吗?”
“啊?她不就是城南分局的刑警吗?”林墨一脸茫然。
林晚看着他那副呆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亏你还是个主播,平时消息那么灵通,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苏晴月,是我的直系师妹。”
“噗——”
如果说刚才喝水呛著是社死,那现在这个消息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林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
“师师妹?”
“没错。”林晚点了点头,“我们的大学导师是同一位,那个出了名严苛的‘老张头’。只不过我比她大两届,我毕业的时候,她刚入学。”
林墨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虽然知道姐姐是警校的高材生,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冷冰冰、不太好接近的苏晴月,竟然也是出自那个传说中的“魔鬼班”?
“这么说她也是学霸?”林墨试探著问道。
“学霸?”林晚嗤笑一声,“这个词太低估她了。她在学校的时候,可是个风云人物。”
林晚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门门功课全优,年年霸榜年级第一,擒拿格斗、射击爆破样样精通。在校期间就协助导师发表过好几篇的重磅论文。当时可是有好几个省厅的领导为了抢她,差点在校长办公室打起来。”
林墨听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苏晴月很厉害,毕竟在山里那身手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的背景板竟然这么硬!
这简直就是个六边形战士啊!
“那那她怎么会跑到咱们这儿一个小分局来当刑警?”林墨忍不住问道,“这不科学啊!按你说的,她这种人才,不应该直接进部里或者省厅吗?”
林晚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玩味。
“这就是她独特的地方。”
“一方面,是因为她父母就住在咱们这边。苏晴月是个很孝顺的姑娘,她不想离家太远,想多陪陪父母。这点,比你这个一年到头不著家的混小子强多了。”
林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另一方面,”林晚的声音严肃了几分,“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坚持。她觉得,只有在基层,在最接近罪恶和百姓的地方,才能真正磨练出一个警察的嗅觉和能力。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林墨沉默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苏晴月那张清冷而坚定的脸。
那个在山林里,宁愿陪他一起死也不肯独自逃生的女孩。
原来,在她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样一颗强大而纯粹的心。
“所以啊,”林晚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戏谑,“咱们林家这次,算是撞大运了。”
“啊?什么大运?”林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林晚伸出手,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笨死你算了!”
“我的意思是,既然老天爷让你这坨牛粪遇上了人家这朵鲜花,而且看样子这鲜花还不嫌弃你臭,你就给我好好把握住!”
林墨捂著脑门,一脸委屈:“姐,咱说话能不这么损吗?什么叫牛粪啊!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主播了,阳光帅气有为青年好不好!”
“呵,主播?”林晚冷笑,“在苏晴月那种精英面前,你除了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虽然话很难听,但林墨不得不承认,在“硬实力”方面,他和苏晴月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未来的警界新星。
而他确实像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看到弟弟有些受打击的样子,林晚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嘛,你也别妄自菲薄。”
她看着林墨,眼神中透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苏晴月那种性格,太刚,太直。就像一把绷得太紧的弓,虽然锐利,但也容易折断。她需要的,恰恰不是另一个同样严肃刻板的精英,而是一个能让她放松下来,能逗她笑,能在关键时刻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人。”
林晚说著,目光落在林墨那只受伤的手臂上。
“你那一下,虽然鲁莽,但也算是歪打正著。至少在勇气和担当这方面,你已经拿到了她的入场券。”
林墨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那必须的!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兵!”他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少贫。”林晚白了他一眼,“我今天来,除了给你送汤,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的下摆,恢复了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苏晴月是个好姑娘,而且是个很难得的好姑娘。她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像张白纸,你小子要是敢用你直播间那种油腔滑调的套路去骗她,或者敢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林晚眯了眯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用爷爷动手,我会亲自把你大卸八块,听懂了吗?”
林墨顿时感觉脖子一凉,连忙举起左手发誓:“懂懂懂!绝对懂!我对天发誓,我对晴月绝对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真心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做的。”
林晚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行了,我不在这当电灯泡了。估计一会儿某人就要来看你了。”
“啊?谁?晴月吗?”林墨眼睛一亮。
“不然呢?难道是那个金牙强?”林晚嘲讽道,“我刚才进小区的时候,看见那辆眼熟的白色轿车正在找停车位。估计这会儿应该快上来了。”
说完,她也不等林墨反应,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如坐针毡、既期待又紧张的林墨。
“小墨。”
“啊?”
“记得,别怂。”林晚的脸上露出了今天最灿烂的一个笑容,“咱们林家的男人,怕老婆不丢人,追不到老婆才丢人。”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林墨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到底,门铃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