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已经倒台。
王夫人的靠山没了!
如今贾府里谁还敢不给贾琦面子?贾宝玉这顿打是白挨了,也没人敢替他出头。
不单是朝廷变了天,
贾府也彻底变了天!
东边的宁国府里,
自从贾珍被流放朔方,尤氏就成了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戏班子是贾府花大钱从姑苏买来的,
总不能养著不唱戏。
贵妃省亲结束之后,
戏班子就在东府搭台唱戏。
贾府上下千把人,没事都爱来凑热闹,一时间宁国府里热闹得很。
王熙凤、平儿和林黛玉她们,
一大早就赶着去听戏了。
毕竟是在东府,
尤氏如今管着府里大小事,规矩也多了不少。
贾琦是不爱去荣国府的,
但宁国府却不一样。
贾蓉为了讨好他,盼着他向皇上讨回宁国府的爵位,没少请贾琦过去喝酒玩乐。
所以比起从小长大的荣国府,
宁国府反而去得更勤。
正月十六,
朝廷官员还在放假,街上满是看花灯的男男,加上东府戏台锣鼓喧天,老远就听见一片热闹。
贾蓉又派人来请贾琦去看戏喝酒。
贾琦闲着没事,就去了东府。
进了戏房,
只见台上正唱着《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这类神怪戏。
一会儿神鬼乱窜,一会儿妖魔现形,
还有人举幡迎神、念佛烧香。
底下人看得起劲,不停地拍手叫好,可见如今佛教影响之大。
贾琦知道,
各地寺庙越建越多,连不少官员家里都偷偷设了佛堂道观。
王夫人就是出了名的信佛吃斋。
贾琦对这些不干活只念经的和尚没什么好感,本是兴冲冲地来,却败兴而归。
倒是王熙凤和探春姐妹们看得津津有味,连连叫好,
只觉得实在有趣极了。墈书屋暁税徃 吾错内容
贾琦独自走开,在东府里外随意转悠。
贾蓉、贾蔷和薛蟠那帮人早已喝得烂醉,只顾著行酒令取乐,一见贾琦出现,顿时个个噤声,不敢出声。
连那些正在摇骰子赌钱的小厮们也吓得不敢吱声。
简直像见了当家老爷似的。
原本喧闹的地方一下子安静下来。
全因昨晚贾琦痛打贾宝玉的场面太狠,两府上下都亲眼目睹,谁也不敢惹他不快。
贾琦也没拦着他们玩闹。
水太清就没鱼了!
对自己严格可以,但对别人也得适当宽容。
何况这是宁国府。
这些下人、晚辈爱怎么赌钱玩乐,是他们的事,贾琦又不是这里的主人,哪有闲心去管贾蓉他们。
他转身逛了逛,不知不觉走到内院,看见尤氏和几个丫鬟、姬妾在屋里,就停下脚步进去聊几句。
那是间半敞开的暖阁,有点像后来的阳光房。既能喝酒喝茶,又能欣赏后园的景致。
正月的阳光透过半边雕花墙照进屋内,既能看景,又能晒太阳,自然暖和。即便正月天寒,屋里也晒得暖融融的。
席间还坐着几位面生的姑娘,贾琦一时没认出来。
“嫂子,这几位是?”
尤氏连忙起身介绍:“这是我两个妹妹,二姐和三姐!”
“最近府里既要准备贵妃省亲,又要办老爷的寿宴,贾蓉光知道赌钱玩乐,我忙不过来,就把她俩接进京来,帮忙打理府里事务。”
她又回头对那两个年轻女子说:“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国公爷!”
“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一介绍,倒让尤家两姐妹吃了一惊。
只见贾琦身穿一件黑色蟒纹宽袖长袍,头戴玉冠,腰系兽面金玉带,左边挂著湛卢剑,右边佩著香结环佩。
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两姐妹不由得同时心想: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国公爷,竟比她们看起来还年轻!
实在出乎意料。
两人一时看得入神。
贾琦也不由地多瞧了她们几眼——尤二姐、尤三姐的名号他自然听过,凡是读过《红楼梦》的都知道,她俩是出了名的绝色。
照理说,尤氏姐妹不该这么早进京投靠尤氏,如今却提前出现在了宁国府。
贾珍被流放后,尤氏成了当家主母,府里还有些家底。尤老娘便带着两个女儿来投奔,想在这儿讨生活。
也就是说,这对姐妹也是刚来京城不久。
仔细看去,两人生得都十分标致,妩媚动人。虽没戴什么金银首饰,一身素净衣裳反而衬得身姿窈窕。
从眉眼神情也能看出二人性格不同。尤二姐温顺柔和,看贾琦时眼神躲闪,带着羞怯,真真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尤三姐同样貌美,却多了几分活泼。头回见面,她就直勾勾地盯着贾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和仰慕。
这一静一动、一柔一刚的姐妹俩,倒也有趣。
“怪不得能让那么多男人着迷!”贾琦心里这么想着。
贾琦目光只在两姐妹身上停了停,就转向了尤氏,心里莫名一动。
比起二姐三姐,尤氏才是让他今天不知不觉逛到这儿来的主要原因啊!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惦记。像尤二姐、尤三姐这样的,贾琦想得到简直易如反掌。可尤氏不同。
名义上,她是有夫之妇,而且和贾琦还算沾亲带故——虽然并无血缘关系。
偏偏在这讲究礼法的世道,这层微妙关系注定了两人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能以叔嫂的名义偶尔见见面。
这正是贾琦心里放不下的,也是他今天鬼使神差来宁国府闲逛的缘故。
贾琦目光深沉,一直盯着尤氏的眼睛不放,直看得尤氏脸颊泛红。
在他注视下,尤氏只觉得心慌意乱。这眼神太直白,太意味深长!
“还、还不快见过国公爷”尤氏强作镇定,赶紧出声打破这微妙气氛。
“妾身见过国公爷!”尤二姐和尤三姐这才回过神,连忙欠身行礼。
贾琦目光仍没移开,只随意朝两人点了点头。
尤氏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腮边像染了胭脂。要不是两个妹妹在场,怕是要闹出尴尬来。
贾琦没多话,径直在东边坐下,正好对着尤氏。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像火烧一样烫人。
贾琦有心观察尤氏的神情反应,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痕迹。
上回在东府喝醉,他虽然晕乎乎的,尤氏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事后细想,总觉得不对劲。
今天再见尤氏,她依然端庄从容,虽有些强作镇定,却莫名让人觉得亲近舒服。
甚至想靠在她怀里,感受那份温柔。
尤氏被他看得久了,身边又有妹妹在,怕露出马脚,便拿起团扇遮住脸。
贾琦正看得入神,被她打断,没好气地说:
“寒冬才过,难道还怕热?”
尤氏轻抿嘴唇,随口应付:
“正月的太阳最毒,不遮著点,岂不晒成黄脸婆?哪像我两个妹妹,水灵娇嫩,讨人喜欢。”
这话像是自嘲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姑娘,不配被贾琦这样的少年注意。
贾琦心想:刚才多看两眼她妹妹,这就吃醋了?
他喝了口茶,话里有话地说:
“今天只有茶,不像上回有酒喝。我不爱喝茶,新茶虽甜,放久了就成了陈茶,淡而无味。倒是上回在府上喝的酒,陈年佳酿,回味无穷,不知何时能再尝到。”
尤氏两个妹妹听不明白,还当真问是什么好酒,嚷着要尝。
可尤氏怎会不懂他话里的试探?
她心中暗喜:这是在说她像陈酿,越久越香吗?
等了半晌,尤氏仍不接话。
贾琦沉下声音,不悦道:
“今天只有茶?本公喝得不尽兴。”
语气里带着埋怨。
尤氏听出他有些不快,悄悄看了看两个妹妹,只好轻声劝慰。
“有头一回,自然就有第二回。酒喝过一回,下回自然还有机会喝。”
原本带着几分恼意的贾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尤氏虽然仍是那副端庄持重的当家主母模样,可最后那句话却特意加重了语气。贾琦留了心,怎会听不出来?
有第一回?
自然就有第二回
这莫非是默认了那天终究是发生了些什么?
甚至,她还在暗中回应他——往后还会有第二回?
贾琦只觉得心头翻腾,难以平静。
他再抬眼看向尤氏。
她今日穿的是平日最爱的粉罗裙,许是日头晒的,雪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红晕,既有妇人的成熟风韵,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
谁又能想到呢?
这看似端庄贞静的妇人,心底竟也藏着出墙红杏的心思?
虽未得尤氏亲口承认,
但对那天发生的事,
贾琦已有十成把握——绝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我…我有些乏了。”
尤氏受不住这暧昧气氛,生怕在妹妹面前露了痕迹,便借口困倦要回房歇息。
贾琦却顺势问道:
“本国公也困了,这可如何是好?”
尤氏一怔,没料到他这般直接,脸上微红,强作镇定道:
“妹妹,你带国公爷去隔壁屋里歇午觉吧。”
“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脚步匆匆地离去,只留下尤家两姐妹与贾琦在屋中,旁边还站着几个年幼的丫鬟。
贾琦心头又是一阵纷乱。
这算什么意思?
是要尤二姐陪他不成?
尤二姐低垂著头,眼波流转,轻声道:
“国公爷,请随妾身往这边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尤二姐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撩拨贾琦,可此时贾琦满脑子都是尤氏方才的话,哪还有心思理会她?
尤二姐又为贾琦铺好被褥,
可贾琦仍是无动于衷。
他心里很清楚:
此刻绝不能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