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听了点点头,随即陷入沉思。
他脑中闪过各种兵法计谋,反复推演。
过了好一会儿,
岳飞目光炯炯,紧紧盯住北边的军事重镇——居庸关,上谷郡的要害之地。
“主公!”
“属下已有初步计划:如今秋收未到,要想引金人骑兵出动,必须先发制人拿下居庸关,再以拒马河为依托设立防线,切断敌人南下抢收的必经之路!”
“居庸关一旦失守,金人必然惊慌,必定派兵反扑,那时就是我们决战的关键时机!”
贾琦心里其实也没太多主意,
但见岳飞如此沉着自信,便决定跟着他的计划走。这位战场经验丰富的岳将军,想必不会轻举妄动,一旦出手,定是胸有成竹!
居庸关,
上谷郡的重要关隘。
往北是草原长城,往东是广阳郡、渔阳郡。金人无论从北边还是东边想顺利南下抢掠,走居庸关是最近的路,否则就得绕行数百里。
这座历经风霜的雄关,如今早已不复当年气象。
汉家的旗帜已消失多年,
城楼上回荡的只有金人的马头琴声,夹杂着战马粗重的响鼻,再也看不出这里曾是汉人固守的天下雄关之一。
夜深人静,
两名值守的金兵靠在墙头昏昏欲睡。
咔嚓、咔嚓——
百夫长正好上来巡查,脚步声惊醒了守兵,两人赶紧站直,瞪大眼睛,生怕被军法处置。
百夫长来回看了一圈,
见没什么问题,
这才点头准备回去休息。
“嗯?”
“哪儿来的声响?是刮风了吗?”
百夫长猛地站住,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沙沙”声,像是树叶在不停摩擦。
他抬头往墙头望去,却看见旌旗静静垂著,动也不动。
百夫长心里不踏实,顺手从城墙上抓起一支火把,用力向外甩了出去。
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火光掠过之处,隐约照亮了黑暗。
突然之间,
黑暗中闪出密密麻麻的寒光,像满天星斗一样刺眼。可火把一落地,那些光点又瞬间消失。
什么东西能反射火光?
只有刀剑!
大量的兵器!
“糟了!”
“有敌人!是敌——袭!”
百夫长振臂狂呼,扯著嗓子嘶吼。
可吼声却突然中断。
一支利箭“嗖”地射穿了他的喉咙。百夫长捂住脖子,重重倒下,到死都想不明白:居庸关外怎么会有敌军?
不可能是汉人。
难道是狡猾的鲜卑人?还是像野人一样的西凉蛮兵?
可惜,他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关外,
骤然响起一阵直冲天际的狼嚎。
“攻城——!!”
下一刻,
“腾”的一声,
无数火把瞬间点燃,像一条发怒的火龙在黑夜中咆哮,一下子把居庸关外照得如同白昼。
城墙上的金兵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关外,
黑压压的士兵穿着铁甲,如潮水般涌来,一眼望不到边。黑暗中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只能从他们的装扮和喊声中隐约认出——是南边的汉人。
“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路上都没有探子发现吗?”
已经十几年没打过仗的居庸关,
转眼间就被铁甲洪流吞没。
金人万万没想到,敌人竟会从南边打到这里。更糟的是,关里连基本的守城器械都没准备好。
像火油、滚石、檑木这些物资,
全都像垃圾一样堆在仓库里,积满灰尘、生了锈,毫无用处。
短短不到十天,
一支身穿黑甲的汉军,如同鬼魅般横扫范阳、上谷、代郡三地。
一路攻破城池、占领要塞。
居庸关一丢,金人在上谷郡的防线就像一层薄纸,彻底崩溃。
不到半个月,
三郡全部回到汉人手中。
共攻下县城三十七座,斩杀敌军五千余人。
消息传出,震动四方。
天下都震动了。
尤其是占著辽东的金人,更是气得不行。
金人的王城。
赫图阿拉!
上一任大汗,因为好几个贝勒接连被杀,想儿子想得太厉害,伤心过度,最后闷闷不乐地去世了。
他的儿子、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台吉,在几个哥哥接连战死之后,理所当然地成了新大汗。
就在居庸关失守那天。
各部飞快地求援。
皇台吉赶紧把各部首领和许多亲王都叫来商量。
“大干朝的武人真是胡闹,竟敢主动冲出北新城!”
“这回汉人带兵的,好像就是那个杀了大贝勒代善的汉人小将!”
“眼看就要秋收了,看来是时候南下抢掠了,到时候给汉人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北边的老大!”
听着大家议论。
皇台吉沉声说道:“这次敌人赶在秋收前突然动手,一下子拿下三郡,连居庸关也占了。”
“据前面部落首领报告,那贾琦在居庸关筑高墙、挖深河,看样子是想在那儿挡住我们南下的路!”
“居庸关是座险关,一旦让汉人准备妥当,我们骑兵多、不擅长攻城,说不定会耽误南下抢收的时间。”
“为了不错过中原秋收,绝不能让他们在居庸关站稳!”
这时。
另一位还活着的四大贝勒之一阿敏走上前,粗声粗气地说:
“大汗为什么不立刻派兵从拒马河穿过去,绕到居庸关南边?”
“敌将想死守居庸关,肯定得从南边拒马河运送粮草物资,只要我们骑兵抢先一步封住拒马河,就能切断居庸关和范阳郡的联系,到时候居庸关孤立无援,不攻自破!”
皇台吉一听,精神大振。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二贝勒,你马上带本部三万精锐骑兵,日夜不停杀向拒马河,切断居庸关往南的要道!”
拒马河。
往西不到三里。
秋风凉飕飕的。
和硕亲王阿敏骑马往前,目光不由得朝正南方向望去。
已经快到十月了。
正是中原百姓收获的季节,也是草原人每年绝不会错过的抢掠时候。
“该死的!”
“要不是这个汉人突然打居庸关,我们部落的勇士们早就该骑马南下,在汉人的田里尽情跑马了!”
阿敏一想到往年情景,忍不住破口大骂。
身后的各部首领也纷纷跟着骂起来。
阿敏正愁得不行,一个劲地抱怨。
要是今年秋天不能像往年那样,去汉人的地盘上抢到足够的粮食,到了冬天,草原上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族人。
他正想着杀进中原,烧杀抢掠,连汉人姑娘都不放过的时候——
一队探马从西南方向急匆匆赶回来。
“报——!”
“大贝勒,前面发现大批汉人的运粮车队,全是往居庸关去的,车上装得满满的都是粮食!”
往居庸关运粮的车队?
阿敏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急忙追问:
“你确定全是粮食?总共有多少辆车?”
现在各部落都盯着汉人的粮食眼红。
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为了让自己部落的人能熬过冬天、壮大势力,粮食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那名金兵探子抱拳回话:
“最少五千辆马车!属下亲自去查过,车轮印子又深又密,要是空车,绝不可能压出那么深的痕迹。”
“护送的汉人官兵不到两千。”
“再不动手,他们可就要进居庸关了!”
嘶——
身后几个部落首领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按一辆四轮马车能拉三十石粮食来算,
一千石粮食,三十多辆车就够。
那五千辆车能拉多少?
阿敏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虽然算术不难,他还是回头看向手下。
一个识字的副将赶紧上前,激动地喊道:
“贝勒!五千辆四轮马车,最少能拉十五万石粮食!要是全抢回草原,今年冬天绝不会再有人饿死!”
十五万石!
阿敏和身后的将士全都浑身发抖,像饿狼闻到了血腥,骨子里的凶狠全被激了出来。
贪婪在他们血液里叫嚣。
“二贝勒,机会不能等啊!”
“十几万石粮食,绝不能眼睁睁放走!”
“这批粮食要是送进居庸关,汉人守军肯定死守不出。到时候居庸关像根骨头卡在喉咙里,我们还怎么南下?”
“再不出兵就来不及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催促阿敏赶紧出兵。
阿敏的呼吸越来越重,明晓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却还是忍不住想往里跳。
就算明知有危险,也要拼一把!
“传令下去!”
“所有人跟我杀向西南!”
“嗷嗷——!”
转眼间,无数眼睛发红的草原骑兵,像闻到血腥的狼群,疯狂策马扬鞭,挥刀嘶吼。
诡异的狼嚎声冲天而起,
仿佛整片草原的狼都出动了。
狼牙上,
早已垂著腥臭的唾液。
“到哪儿了?”
“再往前一点就是拒马河!”
“那不就快到居庸关了?”
“你确定阿敏会在我们入关前动手?”
“那当然!岳将军亲口说的,错不了!”
“可太阳都快落山了”
车队末尾,几个士兵低声议论。
这时李山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大将军早就料定草原人贪得无厌,看到这么多粮草,口水都能流成河,哪还迈得开腿?”
“我们提前知道他们到拒马河的时间,故意用粮草引诱。别说天还没黑,就算下冰雹,他们也一定会来!”
这就是明摆着的计谋,
就算对方知道有诈,
也忍不住要来碰一碰。
李山冷冷一笑:
“记住,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一个道理!”
“别东张西望了!”
“我这鼻子比宫里的细狗还灵,风里一闻就知道——敌人的骑兵就在附近,都给我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