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生锈的防盗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巷子里那充满酸腐味的雨声。
这是一间位于下城区廉价公寓楼里的胶囊房。
逼仄,潮湿,墙皮脱落,只有窗外那块闪铄着故障红光的“义体维修”gg牌,勉强给屋里提供了一点光源。
苏澈把机械臂往桌上一扔,像条死狗一样瘫在了那张硬板床上。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脑仁都在突突地跳。
刚才那一路,简直是噩梦。
那个叫瑞贝卡的暴力萝莉,就象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路跟着他,赶都赶不走。
好不容易把她在客厅(其实就是过道)安顿下来,苏澈赶紧躲进了这唯一的私密空间——卫生间。
他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让他发热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苏澈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疲惫、黑眼圈浓重、还装着一只丑陋机械臂的男人。
“苏澈,你清醒一点!”
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牙切齿地开始立誓:
“这一季,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搞钱!”
“什么情情爱爱,什么红颜知己,通通给老子滚一边去!”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只会让我在这个赛博世界里死得更快!”
“从现在开始,要是再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或者让任何一个女人缠上……”
苏澈眼神凶狠,竖起三根手指:
“我特么就是狗!”
“我就直播吃翔!”
发完毒誓,苏澈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只要我心如磐石,就没有桃花能开在我的坟头!
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换上一副“莫得感情”的杀手扑克脸,推门走了出去。
然而。
门刚一开。
苏澈的脚就象是被钉在了地上,眼珠子差点瞪出眼框。
客厅里。
瑞贝卡正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旧沙发上。
她身上的那件宽大的卫衣,不知何时已经被她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
此刻的她。
上半身……几乎是赤裸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香艳的画面。
因为她的胸口以下,根本就没有皮肤,取而代之的,是精密复杂的机械齿轮、闪铄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内核,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各色管线。
“滋……滋……”
内核在转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瑞贝卡正拿着一把小扳手,在一个阀门上拧来拧去,看到苏澈出来,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两坨不自然的红晕。
“你……你出来了?”
她指了指自己那还在冒着蒸汽的胸口,声音怯生生的:
“我身上……没钱。”
“但是我听说,你们清道夫也接私活,比如……义体保养?”
“这个就算是……给你的保养费。”
说着,她竟然挺了挺胸口,把那颗最内核、最脆弱的能量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苏澈面前。
【a面(苏澈视角)】
卧槽!!!
你干嘛?你特么要干嘛?!
快穿上!把衣服穿上!
这特么是能随便露出来的吗?
那些电线都老化了啊!还在冒火花啊!
万一漏电怎么办?万一炸了怎么办?
我这屋里可都是易燃物!
而且我对这一堆铁疙瘩真的没兴趣啊!我是正常男人!我有生理洁癖!
那黑乎乎的机油都快滴到我地毯上了!
那地毯虽然破,但也是我花五十块钱租的啊!
“停!别动!”
苏澈尖叫一声,象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左右乱瞄,随手抓起桌上一块擦桌子的破抹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脏死了!漏油了看见没有?!”
苏澈一脸的嫌弃,手里那块脏兮兮的抹布直接怼到了瑞贝卡的胸口上。
“滋啦——”
他用力地擦拭着那几根渗油的管线,动作粗暴,毫无怜惜可言。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捡回来个破烂还要我伺候!”
“别动!再动把你螺丝拧下来!”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疯狂擦拭,只想赶紧把那些该死的机油擦干净,然后把衣服给她套上。
这要是触电了,算工伤吗?
然而。
这一幕在全息镜头的高清特写下,却变了味。
昏暗的灯光,狭窄的房间。
那个冷酷无情的清道夫,正半跪在地上。
他手里虽然拿的是一块破布,但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
他盯着那些复杂的机械结构,眉头微蹙,仿佛在审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他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用力,但每一次擦拭,都精准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线路。
他在为她清理污垢。
他在为她保养那颗维持生命的内核。
对于一个改造人来说,把内核暴露给别人,就等于把命交给了对方。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又是一种怎样的……亲密?
瑞贝卡低着头,看着苏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额头上的汗珠,他紧抿的嘴唇,还有他嘴里虽然骂着“破烂”,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手。
一种从未有过的电流,顺着她的机械脊柱,直冲大脑皮层。
她的电子义眼瞬间过载,变成了粉红色。
“他……他不嫌弃我……”
“他甚至在帮我擦油……”
“这种粗暴的温柔……啊!我死了!”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要把服务器挤爆了。
【救命!这是什么赛博调情?!】
【拿着抹布当手帕?苏澈你太会了!】
【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很诚实!你看他擦得多仔细!】
【瑞贝卡脸都红透了!她那一身机甲都在发烫!】
【“别动,再动把你螺丝拧下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宠溺?】
【fg刚立完就倒?说好的不搞对象呢?这一上手就是内核部位?】
【苏澈:我只是想擦地。观众:不,你在擦火花!】
苏澈擦了半天,终于把那一块漏油的地方堵住了。
“行了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他象扔垃圾一样把抹布扔进桶里,嫌弃地退后两步,还要用手扇了扇风。
“一股子锈味儿……难闻死了。”
“以后离我远点!我有金属过敏!”
瑞贝卡默默地穿上卫衣。
她没有生气。
她只是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里,用一种看着“绝世好男人”的眼神,痴痴地盯着苏澈。
“好。”
她乖巧地点头,声音软得一塌糊涂,“以后……都听你的。”
苏澈:???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我是在骂你啊!
这赛博世界的女人是不是脑回路都连着高压线?
“造孽啊……”
苏澈仰天长叹,感觉自己刚才立的fg已经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
在这个深夜的贫民窟,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且刺耳。
苏澈浑身一震,警剔性瞬间拉满。
谁?
仇家?
还是荒坂塔的监工?
他给瑞贝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好,然后抄起桌上的高周波刀,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
通过猫眼往外一看。
没人。
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金属箱子,静静地立在门口。
箱子上印着荒坂公司的logo,还有一个鲜红的“急件”标志。
“快递?”
苏澈皱了皱眉。
他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把那个沉死人的箱子拖了进来。
“这是啥?公司发的福利?”
“难道是新款义体?还是奖金?”
苏澈心里升起一丝期待。
要是钱就好了!
他搓了搓手,拿起撬棍,对准箱子的缝隙用力一撬。
“咔嚓!”
箱盖弹开。
白色的冷气喷涌而出。
苏澈挥开雾气,探头往里一看。
下一秒。
当啷!
手里的撬棍掉在了地上,砸到了他的脚背,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
因为箱子里装的不是钱,也不是义体。
而是一个人。
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口球、穿着紧身战斗服的女人。
她蜷缩在箱子里,虽然狼狈不堪,但那双清冷如刀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苏澈。
那是……
s级通辑犯。
反抗军领袖。
他在上一季里发誓要躲一辈子的女人。
沉清秋。
【叮!检测到内核剧情人物上线。】
【系统提示:您的快递已签收,概不退换。】
苏澈看着箱子里的沉清秋,又看了看沙发上一脸警剔的瑞贝卡。
两眼一黑。
“我……”
“我特么想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