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全息演艺》演播大厅。
死一般的寂静。
足以容纳数万人的现场,此刻竟然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仰著头,死死盯着大屏幕上那个被定格的画面——
苏澈满脸狰狞(其实是急的),怀里揣著金条手里还要往袜子里塞活脱脱一个见钱眼开的亡命徒。
但就在刚才,总导演李国谋的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震懵了。
“路标?什么路标?”
评委席上,老戏骨陈锋摘下老花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李你没看错吧?这小子…不就是在贪污吗?”
“贪污?你见过谁贪污还要把金条按‘干坎艮震’的八卦方位摆放的?!”
李国谋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手里的激光笔在屏幕上疯狂画圈。
“导播!切全景地图!把苏澈从进入副本开始的所有行动轨迹,给我连成线!”
大屏幕画面一转。
一张繁复的上海滩地图浮现出来。
无数个红点亮起,那是苏澈去过的地方:76号特务处、百乐门、废弃码头、梁仲春的家、以及现在的这列军列。
当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红点被线条连接起来时。
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图案出现了。
那是一把…
正在燃烧的火炬!
“嘶——!”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李国谋指着地图,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见证神迹般的狂热:
“看懂了吗?都看懂了吗?!”
“他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为了鬼混!那是地下党被破坏的联络站旧址!”
“他在百乐门看似是在跟舞女划拳,实际上是在重新激活休眠的情报网!”
“他在梁仲春家里搞那一出‘捉奸’大戏看似是为了报私仇,实际上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地下党转移!”
“而现在…”
李国谋猛地转身,指着定格画面中苏澈那只塞金条的手:
“他把这批名为‘桃花源’的黄金,伪装成被个人贪污的赃款。”
“甚至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见利忘义、抛弃爱人的渣男!”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日本人还会以为这只是‘家贼难防’只会把他当成一个贪官去通缉!”
“一旦日本人知道这是‘有组织’的行动他们会立刻封锁整条铁路线,进行无差别轰炸!”
“苏澈是在用自己的一身污名,换取这批抗战资金的安全转移啊!”
轰——!
这番话像是一颗核弹,在所有观众的脑海里炸响。
原本还在弹幕里吐槽苏澈“吃相难看”的网友们,彻底傻了。墈书屋 首发
【我…我给他跪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特么是人能写出来的剧本?】
【我一直以为他在第一层,是想骗退休金;后来以为他在第二层是在演戏;现在看来他在大气层啊!】
【回顾他之前的种种行为:贪财、好色、怕死、摆烂…原来全都是伪装!全都是保护色!】
【他骗过了田中骗过了汪曼春骗过了沈清秋,甚至骗过了拥有上帝视角的我们!】
【苏澈:没人比我更懂怎么当汉奸…因为我是用命在当卧底!】
直播间里,无数人哭成了泪人。
那种被深深误解后的真相大白那种独自背负骂名的孤独感,瞬间击穿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这剧本…”
陈锋老泪纵横,对着大屏幕深深鞠了一躬:
“虐恋啊!这是最高级的虐恋!”
“不仅是男女之情,更是家国大爱!”
“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爱人把贪婪的罪名留给了自己,把黄金留给了国家…”
“苏澈,好演员!你是真正的好演员!”
然而。
就在全网沉浸在对苏澈的疯狂崇拜和心疼中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澈已经成功完成了布局即将功成身退(虽然是被通缉)的时候。
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阵剧烈抖动。
虚拟副本内。
“滋——滋——”
刺耳的电流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
原本已经“熄火”的列车广播,突然自动开启。
一个阴冷、戏谑,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声音从广播里缓缓传出:
“苏桑。”
“精彩,真是精彩。”
苏澈正抱着金条箱子,还在那儿假装狰狞地要把沈清秋赶走。
听到这个声音,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炸立手里的金条“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田中大佐!
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是应该在上海滩等著好消息吗?
“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真的能骗过我吗?”
田中的声音像是一条毒蛇,钻进苏澈的耳朵里:
“从你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会动手。”
“所谓的‘军火’,不过是诱饵。”
“所谓的‘黄金’,也不过是用来测试你忠诚度的玩具。”
苏澈脸色煞白。
完犊子了!
这是个局!
这是个连环套!
老子以为是来进货的,结果是来送快递(送人头)的?
田中这老鬼子一直在钓鱼执法?!
那我刚才那些贪婪的表演…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这下好了,贪污罪坐实了还被抓了现行!
“苏桑,看看你的周围吧。”
田中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苏澈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原本封闭的车厢四壁,突然缓缓滑开。
露出了隐藏在夹层里的…
一排排闪烁著红光的定时炸弹!
倒计时:03:00。
“这节车厢,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棺材。”
“苏桑带着你的黄金,还有你的女人…”
“下地狱去花吧!”
“哈哈哈哈!”
狂笑声戛然而止。
“咔嚓。”
车厢两端的铁门同时落下,几道厚重的钢闸门将这里彻底封死。
密闭空间。
满车炸药。
三分钟倒计时。
苏澈看着那跳动的红色数字,又看了看身边一脸震惊的沈清秋。
他突然不抖了。
因为抖也没用了。
他一屁股坐在金条箱子上,从兜里摸出那包被压扁的烟颤颤巍巍地叼在嘴里。
“妈的。”
他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吃烧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