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郎猛地抬手指向黑死牟,指尖的方向,正是黑死牟那张有着六只眼睛的脸。
“叫你一声老祖宗,是看在血脉的情分上,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了?”
他的目光扫过黑死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扫过他那双猩红的眼眸,扫过他身上那股与阳光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字字诛心。
“你现在,还配称之为人吗?好好看看你自己吧——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有一郎周身的波纹能量骤然暴涨,七彩的光芒,竟在他身后凝聚出了一轮小小的、炽热的“太阳”虚影。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道理,你不配听!!”
说着,有一郎再次提刀冲向黑死牟!
昏黄的灯光,泼洒在鬼杀队与鬼鏖战过后的断壁残垣之上。
断裂的木梁斜斜地支棱着,溅满黑红色血迹的瓦片碎了一地,风掠过巷口的破布幡,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注定悲怆的重逢奏响序曲。
不死川实弥的呼吸粗重如擂鼓,那双眸子里满是焦灼与难以置信。
死死咬着后槽牙,风之呼吸的气流在周身盘旋,带起几缕凌乱的白发。
就在片刻之前,他亲眼看着自己本该在老家安稳度日的弟弟——不死川玄弥。
此时此刻却化作了那副他最痛恨的鬼的模样,浑身青筋暴起,皮肤泛着不祥的青灰,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嗜血的疯狂与茫然。
鬼化的玄弥踉跄着转过转角,指尖凝聚着几枚漆黑如墨的鬼化爆弹,那是他变成鬼后获得的力量,此刻却成了指向自己亲哥哥的武器。
“滚开!”
嘶哑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全然没了往日的少年气,爆弹裹挟着腥风,朝着紧追不舍的不死川实弥呼啸而去。
不死川实弥瞳孔骤缩,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疾风般向侧面掠开。
爆弹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轰然炸开,木屑飞溅,烟尘弥漫。
“玄弥!你给我站住!”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楚,可回应他的,只有玄弥仓皇逃窜的背影。
烟尘尚未散尽,不死川实弥便循着玄弥的踪迹追去。
转过转角的刹那,一阵破风之声陡然响起——那是裹挟着千钧之力的重击!
只见玄弥刚探出半个身子,一柄足有半人高的巨型流星锤便携着雷霆之势,向着他的头颅狠狠砸落。
那是悲鸣屿行冥的武器,缠绕着岩之呼吸的凌厉气息,足以将恶鬼的头骨砸得粉碎。
玄弥此刻被鬼血侵蚀,反应慢了半拍,眼看着流星锤的锤头就要触碰到他的额头,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住手!”
不死川实弥的吼声几乎要撕裂喉咙。
他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流星锤即将命中玄弥的瞬间,狠狠一脚踹在了玄弥的背上。
“砰!”
玄弥如断线的风筝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滚出数米远。
而那柄流星锤,则擦着他的头皮砸在了地面上,石屑四溅,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玄弥刚鬼化再生出的脑袋,离那冰冷的锤头不过咫尺之遥——025米,不过是一个呼吸的距离,生与死的界限,竟如此清晰。
悲鸣屿行冥握着流星锤的锁链,脸上沟壑纵横的伤疤微微抽动。
他那双失明的眼睛望向不死川实弥的方向,声音沉稳如磐石。
“不死川,这家伙是鬼,现在不干掉他以后会很麻烦的。”
不死川实弥几步冲到玄弥身边,根本顾不得理会行冥。
他看着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弟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玄弥的身体还在不断发生着畸变,皮肤下的血管如蚯蚓般蠕动,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全然不似人类。
“悲鸣!”
不死川实弥猛地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死死盯着行冥,猩红的眸子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个家伙交给我!你去帮有一郎他们!那边的战局更需要你!”
行冥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不死川实弥身上那股浓烈的、近乎绝望的执念,那是属于手足至亲的牵绊。
他微微颔首,手中的流星锤锁链轻响,沉声道。
“多加小心。”
言罢,便转身朝着不死川实弥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尾。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玄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不死川实弥,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猛地朝着不死川实弥扑了过来,指甲变得尖利如爪,带着森然的寒光。
不死川实弥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侧身躲过玄弥的扑击,旋即欺身而上,手肘如铁石般狠狠撞在玄弥的后颈上。
“呃!”
玄弥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不死川实弥没有给他任何起身的机会,迅速欺身压了上去,膝盖死死抵住他的脊背,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玄弥疯狂地挣扎着,四肢胡乱蹬踹,发出愤怒的嘶吼,可不死川实弥的力道极大,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不死川实弥颤抖着手,拔出腰间的日轮刀。
刀刃在残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可他却没有将刀尖对准玄弥,而是将冰冷的刀背,轻轻卡在了玄弥的嘴里。
“唔……唔!”
玄弥的嘶吼声被堵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他拼命扭动着头颅,眼中满是暴戾。
不死川实弥低下头,看着弟弟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酸涩得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玄弥……你是玄弥,对吧?”
“你看着我!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应该回老家了吗?你不是应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平安到老的吗?!”
玄弥依旧在挣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