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壁垒”终究是血肉筑就。尽管那几具被强行催化的尸傀战将以自身彻底崩溃为代价,用最野蛮、最疯狂的方式,硬生生阻滞了“圣光傀儡”的推进,为“铁脊关”后的守军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这喘息,短暂得如同风中残烛。
圣光的潮水,在经历了最初的、短暂的意外和阻滞后,迅速展现了其精密、冷酷、且适应性极强的战争机器的本质。后方的“神恩祭司”们,在确认“神圣枷锁”效果因“狂暴尸傀”的干扰和自爆而减弱后,立刻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执着于束缚和压制,而是将吟唱的目标,对准了那几尊被尸傀纠缠、行动略有迟滞的“圣光傀儡”本身。
“嗡——!”
随着祭司们整齐划一的、更加高亢的吟唱,一道道凝练、纯粹的圣光能量,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甘泉,从后方军阵中升起,精准地、源源不断地,灌注入那四尊“圣光傀儡”的核心能量炉和体表的符文阵列之中!
得到了能量补充的“圣光傀儡”,体表黯淡的圣光符文,瞬间重新变得明亮、璀璨,甚至比之前更加耀眼!它们体表那被“狂暴尸傀”撕咬、抓挠、腐蚀出的破损和污迹,在澎湃的圣光冲刷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消退、愈合!缠绕在它们身上的、那些“狂暴尸傀”残存的、充满负能量的血肉碎片,更是在炽烈的圣光中,如同泼了汽油的棉絮,猛烈燃烧、气化,发出嗤嗤的、令人作呕的焦臭!
“吼——!!”
重新获得力量的“圣光傀儡”,发出了低沉、威严、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轰鸣。它们猛地发力,手臂、腿部关节处的圣光符文骤然亮到极致,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力量!
“咔嚓!噗嗤!”
仍在疯狂撕咬、纠缠的“狂暴尸傀”,在得到了能量补充、力量暴增的“圣光傀儡”面前,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阻滞。一具尸傀被“圣光傀儡”抓住头颅,如同捏碎一颗腐朽的西瓜般,生生捏爆!紫黑色的血肉和骨骼碎片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四处飞溅。另一具尸傀,被傀儡巨大的铁拳,从胸口到后背,整个贯穿,然后被狂暴地甩出,砸在山崖上,化作一滩模糊的肉泥。还有的,则被傀儡抬起巨足,狠狠踩下、反复碾压,直到与地面融为一体,只剩下一个混杂着黑色污血和破碎骨骼的、凹陷的坑洞。
短短十几秒,那几具曾短暂阻挡了毁灭脚步的“狂暴尸傀”,便在得到了能量支援、变得更加凶猛、更加“纯净”的“圣光傀儡”面前,彻底化为了历史,连一点像样的残骸都未能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圣光的潮水,再次恢复了那冰冷、精准、势不可挡的推进节奏。没有了“狂暴尸傀”的阻碍,四尊“圣光傀儡”,如同四座移动的、散发着毁灭光芒的银色山岳,并排而行,向着“铁脊关”那已然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隘口,碾压而来!它们每一步踏出,都地动山摇,带着一种要将眼前一切不洁之物,连同这片土地本身,都彻底踏平、净化的、无可阻挡的威势。
隘口后方,残存的冥府守军,眼中最后一点因“狂暴尸傀”的疯狂而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光,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了然的、等待最终毁灭降临的麻木。很多人甚至放下了武器,茫然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巨大的、散发着致命光芒的阴影,仿佛在迎接一场早已注定的、名为“净化”的神罚。
就在这防线即将彻底崩溃、冥府残部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即将瓦解的、最绝望的时刻——
“轰——!!!”
一道远比“圣光傀儡”移动时更加耀眼、更加炽烈、更加“神圣”的、璀璨夺目的乳白色光柱,如同撕裂天幕的神之矛,突然从白色军团的后方,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隐有威严、宏大、仿佛能净化一切杂念的圣歌在回荡!
光柱并未攻击,而是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猛地投射在了白色军团阵前,那四尊“圣光傀儡”的正前方,“铁脊关”隘口之外,那片刚刚被“狂暴尸傀”的污血浸染、又被圣光灼烧过的、焦黑的土地上。
光柱缓缓收敛、凝聚。
光芒之中,一骑,缓缓显出身形。
那是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体型远超寻常战马、肌肉线条流畅完美、四蹄踏着淡金色光焰、眼中燃烧着纯粹圣光的神圣战马。马匹的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细碎的金色光点,仿佛它本身,就是由浓缩的圣光构成。
而端坐于马背之上的,是一名身披极其华丽、通体由某种仿佛在自行散发光芒的、白金色金属打造、表面浮雕着无数神圣史诗与繁复符文的、全覆盖式骑士重甲的身影。这身铠甲,其精美、厚重、与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超普通的“神恩先驱”,甚至隐隐凌驾于那些巨大的“圣光傀儡”之上。骑士的头盔,造型如同威严的雄狮,面甲紧闭,只有两道凝练、炽热、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金色的圣光,从眼缝中透射而出。
骑士的右手,握着一柄长度超过两米、剑身宽阔、通体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铸就、剑刃之上,永恒燃烧着纯净、炽烈、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邪恶与不洁的、乳白色圣焰的双手巨剑。圣焰无声地燃烧、跃动,将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散发着令人灵魂都感到灼痛与敬畏的恐怖高温与净化意志。
他,仅仅是安静地骑在神骏的战马之上,立于军阵之前,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战场的绝对焦点。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在向他汇聚;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为他让路。他周身,没有刻意散发的力场或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代表着“神圣”、“威严”、“裁决”与“绝对力量” 的气息,却比任何张扬的气势,都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是‘光辉之刃’!加尔文骑士长!” 白色军团的阵中,响起了压抑的、却充满狂热与崇敬的、低低的惊呼。无数圣殿士兵,望向那道白金身影的目光,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敬畏。
“光辉之刃”加尔文,天启教廷“圣殿骑士团”罗兰的、最强悍、最传奇、也最受“神选者”青睐的圣骑士之一。传闻中,他曾独自一人,净化过一座被“远古邪秽”完全侵蚀的中型城市;他的剑,曾斩下过“异端君王”的头颅;他的圣焰,曾焚烧过敢于亵渎圣光的、最强大的亡灵领主。
他,是圣光的化身,是裁决的利刃,是行走于人间的、活生生的神圣传奇。
加尔文骑士长,微微抬起了他那戴着白金护手的、握着燃烧圣焰巨剑的右手。动作,缓慢、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般的威严。
他没有看向前方那残破的关隘,也没有看向身后那无边的军团。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直接、冷漠地,锁定在了“铁脊关”隘口后方,那片弥漫着死亡、绝望与“污秽”气息的区域。
然后,他,轻轻挥动了手中的巨剑。
动作,依旧从容、简洁,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然而——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宽阔如门板、纯粹由燃烧的乳白色圣焰构成的、半月形的巨大剑芒,无声无息地,从“光辉之刃”的剑锋之上,迸发而出!
剑芒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剑动的瞬间,剑芒便已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
剑芒炽!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扭曲、燃烧,发出滋滋的、仿佛空间本身都在被灼伤的哀鸣!连“净化矩阵”那无处不在的乳白色光晕,在剑芒经过的路径上,都仿佛被短暂地、更加炽烈地“点燃”!
剑芒利!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净化一切、裁决一切不洁的、纯粹到极致的、神之意志!
而它的目标,赫然是“铁脊关”隘口内,那些刚刚重新组织起来、试图在“圣光傀儡”碾压过来之前,做最后一搏的、残余的、大约数十名、刚刚注射了不稳定兴奋剂、眼中燃烧着最后疯狂、正准备发起自杀式冲锋的、最精锐的冥府“狂暴者”小队(可以视为狂暴尸傀的人类版本,经过更危险改造的士兵)!
剑芒,毫无阻碍地,掠过了那数十名“狂暴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只有——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战场每个人耳中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雪堆的、消融声。
那数十名身形膨胀、肌肉贲张、眼中充满血丝与疯狂的“狂暴者”,在接触到那圣焰剑芒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雕塑,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耀眼的白光中,迅速变得透明、模糊,然后——
彻底汽化、蒸发,化为最细微的、散发着微弱圣光余烬的、纯净的白色光粒,随风飘散,仿佛他们从未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原地,只留下了一片边缘焦黑、散发着高温和“净化”后奇异“洁净”气息的、光滑的地面,以及空气中,那令人心悸的、圣焰灼烧后残留的、带着神圣威压的余热。
一剑。
仅仅随手一挥。
数十名冥府最精锐、最疯狂、准备做最后挣扎的“狂暴者”,灰飞烟灭,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白色军团的士兵们,胸膛挺得更高,眼中狂热更甚,仿佛骑士长这一剑,不仅净化了敌人,更洗涤、坚定了他们自身的信仰与意志。
而“铁脊关”隘口后的冥府残部,则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魂魄。许多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武器脱手。他们看着那片“干干净净”的、仿佛被神明用橡皮擦抹去的区域,眼中最后一点不甘与疯狂,彻底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面对绝对神威的、无力与绝望所取代。
“光辉之刃”加尔文,缓缓将燃烧着圣焰的巨剑,重新,顿在了身前的地面上。剑尖触地,发出一声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金属与琉璃化大地接触的脆响。
他依旧沉默。但那无声的姿态,那随手一剑展现出的、碾压一切、净化一切的、绝对的力量与神圣,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具有摧毁性的力量。
圣光的潮水,在这道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毁灭号角般的白金身影带领下,士气,瞬间攀升到了顶点。那四尊“圣光傀儡”,仿佛也得到了无形的指令,迈开的步伐,更加沉重,更加坚定,带着一种即将完成最终“净化”使命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那已然失去所有反抗意志的“铁脊关”
防线,彻底崩溃。在“神”的威光面前,凡人的挣扎,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