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抚着肚子一脸餍足,胃里有了热乎乎的食物抚慰,凤妮的面色也再次变得红润,久违的饱腹感令姐弟两人感到异常满足。
第二天,才蒙蒙亮四人就再度启程了。
经过了两天的晾晒,路面的湿度相对没那么大了,也好走了许多,不过由于身体的疲惫值在不断增加,几人行进的速度并未有太大的提升。
一直走到天黑。
江南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我今天晚上打算连夜赶路,你们是明天再走还是跟我一起?”
此处距离平山大队还有差不多十六公里,明天一个白天势必还是走不完,可她现在归家心切只想尽快回去,不想再拖一天了。
杨保英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下两姐弟:“凤妮,柱子你们俩还能走得动吗?”
“嗯嗯,我们可以,不会掉队的!”凤妮和柱子对视一眼,姐弟俩都满脸激动,难掩心中的雀跃。
一想到家,还有正在家等他们的人,浑身就好像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儿。
“前面有一条近路,咱们走那边吧。”杨保英提议道。
“好。”
归心似箭的四人当即达成一致,在路边生了火,随便吃了点东西补充足体力,便开始了他们踏月而行的归程。
月光正好, 江南连手电筒的都没开。
挂在车辕上的摇篮晃晃悠悠,吃饱喝足的猫在里面昏昏欲睡。
江阳下午时已经睡了一觉,这会儿正精神头儿十足跑在前头开路,但凡听到些动静它就狺狺吠叫几声,给走在后面的几人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凤妮甚至还在心里暗暗愧疚了一下,这么聪明通人性的狗,当初她居然还跟弟弟说要躲着它走。
得益于这两日的大晴天,今晚的夜空也是格外的晴朗清透,仿佛能透过大气层窥见银河,头顶缀着繁星点点,西边圆月的清辉流淌而下,路两旁枯树枝上停着的几只寒鸦,轮廓清晰可见。
夜路除了视线稍微受点影响,路面冻结实了反倒比白天的路更好走些。
走了不知多久,天边泛起白色,月影逐渐朦胧,漫天繁星悄然隐匿只余下寥寥几点孤星,江南他们才停下来做休整。
在一整天的夙夜兼程之下,距离平山大队还有不足八公里,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家近在咫尺。
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现在还不到四点半,过两个……不三个小时吧,咱们再出发。”
杨保英点点头,把车停在了江南旁边。
不是不想一鼓作气走完全程,是几人的身体确实到了极限,连着两天守夜今天又不停歇走了一天一夜,江南也乏得狠了,就连江阳的脚步都少了几分轻快。
“这会儿太冷了,柱子咱们去捡点树枝把火先点起来。”凤妮跺了跺脚说道。
柱子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弯腰捡柴。
只是做短暂的休整,四人也没打算花费太多时间搭帐篷,只是把油布简单用东西撑了起来,只要能挡住大部分北面过来的寒风就好。
离家越近精神头越亢奋,身体已经极度疲劳了,江南躺下来竟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江阴洗完脸自觉钻进了被窝,怀里抱着一大坨猫顿时就有种踏实感涌上来,身体也很快暖和了,江南开始迷迷糊糊意识逐渐飞远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先挤羊奶啦,出门这些天她最惦记的就是家里这两只母羊了,短短半月不见,三只小羊好像被吹了气似的鼓起来。
果然,羊奶不光养人,养狗,还养羊。
进屋洗了把手江南就端着盆迫不及待跳进了羊圈里,母羊都认出她了并没有惊慌,而是安静吃草料,任由她摆弄。
手上稍加力道,羊奶径直喷射到盆里,溅了她一脸,淡淡的膻味萦绕鼻尖,并不难闻反倒让人觉得安心。
小羊长大后吃奶次数也减少了,长时间没挤两只羊的乳房有些微微肿胀了,有人帮忙挤出来羊也会舒服许多,江南正在帮手上这只母羊挤奶的时候,另一只年轻些的母羊等不及过来蹭她。
江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盆里就装满了雪白的羊奶,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溢出,正当她专心挤羊奶的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睁开眼,一双亮盈盈的杏眼出现在面前,出于寒冷和即将到家的激动,凤妮的脸颊泛着红晕:“江知青醒醒,咱们该出发啦!”
“哦。”江南木着脸爬起来,怪不得她明明挤羊奶挤得那么起劲,原来是做梦啊……
第一次出来这么长时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挂念那个并不轩敞精致的小院、不算大的房子。
猫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去,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
歇了几个小时,江阳又满血复活了,尾巴摇成了拨浪鼓转着圈地蹦哒撒欢儿,时不时手欠去招惹两下江阴,俨然是精力旺盛无处释放的模样。
江南麻利收拾行李,含笑望着自家猫狗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它们应该也感受到他们快要到家了吧。
霞光从东边地平线升起,四人整装完毕再次踏上归程。
立冬小雪过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北风裹着寒意掠过,路旁枯虬的枝桠都挂上了一层雪白的雾凇。
拐到主路上之后,路上不时就能碰到几辆返程的煤车,多是两两结伴或三人同行的。
在后面吭哧吭哧推车的柱子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三个女人,心里有些复杂,有挫败、有服气、当然还有骄傲。
“姑,江知青前面就是咱们公社啦!”凤妮清脆的声音里透出难捺的欣喜。
江南问道:“等会儿你们要去供销社带点东西回去吗?”
平时难得过来一趟,路过供销社不进去总感觉缺点啥,江南正在脑海中盘算着家里有啥需要补充的日用品,忽然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喊声。
“南南!”
“是南南,我看见南南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