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枪口,面对那居高临下的施舍,云飞的脸上,终于有了第一个变化。
他笑了。
那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怜悯,几分嘲弄的冷笑。
“看来你就是周腾了。”
他开口,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裂了现场凝固的空气!
子弹撕裂气流,带着死亡的啸音。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不是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
而是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啊啊啊啊!”
惨叫声,来自周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撕裂又重组。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距离最近的苏月姬,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一道快到极致的残影。
然后,那把指着云飞眉心的沙漠之鹰,就已经调转了方向。
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冒着青烟,对准了它原本的主人。
周腾的右肩,炸开一团血花。
子弹凶猛的冲击力,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
剧痛让他浑身痉挛,手中的沙漠之鹰再也握不住,脱手下坠。
然而,那把象征着权力和生杀大权的凶器,甚至没能与地面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一道腿影,快如闪电,后发而至。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云飞一脚,精准地踢在了下落的手枪之上。
那把由高强度合金打造,坚固无比的沙漠之鹰,竟在这一脚之下,于半空中轰然解体!
枪管,套筒,弹匣,握把无数细小的零件向四周爆射开来,像是炸开了一蓬黑色的烟花。
死寂。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说,之前一瞬击杀四名虎卫,是让人心脏停跳的震撼。
那么眼前这一幕,就是彻底碾碎所有人认知和常识的恐怖!
空手,碎枪!
这他妈还是人吗?!
不等众人从这超现实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云飞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臂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精准无误地掐住了周腾的脖子。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他单手,将周腾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悬在半空。
周腾那张因剧痛和癫狂而扭曲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他双手死死地扒着云飞的手臂,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踹着,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所有的癫狂,所有的优雅,所有的掌控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只剩下最原始,最狼狈的垂死挣扎。
云飞提着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周腾,开口问道。
“说说看吧。”
“十五年前,那场针对云家的灭门,你知道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柄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他死死盯着周腾的反应,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
然而,周腾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即便是被掐着脖子,命悬一线,这个男人的骨子里,依旧透着一股病态的疯狂和傲慢。
他一边挣扎,一边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夹杂着血沫的狂笑。
“嗬嗬嗬云家?”
“什么臭鱼烂虾”
“云海市从来都只有我们周家”
他用尽全身力气,怨毒地盯着云飞,一字一句地嘶吼。
“你今天!有本事就弄死我!”
“我周家杀你全家!”
云飞的眼眸,愈发冰冷。
他从对方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轻蔑中,读懂了。
这个周腾,对十五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活在家族光环下的疯子。
一个废物。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云飞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住手!”
一声尖锐的惊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是苏月姬!
她和几位苏家的长辈,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血色尽失,写满了无边的恐惧。
“云飞!住手!我知道你很生气!”
一位苏家长老声音发颤,几乎是在哀求。
“但这件事和周家无关!是我们苏家!是我们苏家违约在先!你要报复,冲我们来!”
苏月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冲着云飞大喊:“你快放了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动了他,你也活不了!周家会把你挫骨扬灰的!我们苏家我们整个苏家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她们不是在救周腾。
她们是在自救!
周腾死在这里,对云飞来说,或许只是多杀了一个人。
但对苏家而言,那将是灭顶之灾!是万劫不复!
听到苏家人的话,濒临窒息的周腾,脸上竟然又露出了一抹病态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着云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听听见了吗”
“劝你还是听他们的话”
“不然你真的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云飞的软肋。
他以为,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他们这种人说了算。
可惜。
他完全想错了。
云飞从他那愚蠢的叫嚣中,得到了最后的确认。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想要追查的真相,毫无价值。
既然毫无价值。
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说错了。”
云飞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周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只听云飞缓缓说道。
“不是周家不放过我。”
“是我,不会放过周家。”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又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云飞的手,只是轻轻一拧。
周腾瞪大了双眼,那双充满癫狂和不敢置信的眼球,死死地凸了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瞬间。
他真的敢?
他怎么敢?!
难道他真的不怕周家的报复吗?
意识的最后,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坠落。
云飞松开了手。
周腾的身体,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彻底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