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内部，娜塔莎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面前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手里。
而此人——不是轩离又能是谁呢？
“谢谢你，娜塔。”
轩某人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微凉顺着神经漫开，仰头饮下一口，喉咙里的干涩褪去，脸上总算露出点松了口气的表情，肩膀也不自觉往下垮了垮，没了之前赶路时的紧绷。
“没什么。”
娜塔莎唇角弯起，露出个温柔又暖人的笑，转身拉了把椅子坐在轩离身边，膝盖轻轻挨着病床边缘，一双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目光里满是实打实的在意，没半点遮掩。
轩离被这直白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手上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慢慢把水杯搁在床头的小桌上，扯出个略显牵强的笑，挠了挠后颈看向娜塔莎。
“娜塔，怎么了吗？这么盯着我看，我都有点慌了。”
“没什么。”
娜塔莎轻轻摇了摇头，眼尾的笑意更浓了些，指尖无意识蹭了蹭衣角。
“只是一阵子没见，感觉你变得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轩离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抬眼对上娜塔莎的视线，愣神几秒后才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下层区的光线不算亮，却透着股安稳的烟火气，他眼底掠过点复杂的情绪，轻声呢喃：
“是吗？”
离开雅利洛的时候，他还是个孑然一身、连过去都一片空白的人，去哪都没个牵挂。可这次再回来，不仅找回了原本的力量，还摸清了一部分过去的零碎，身边也多了不少记挂的人，或许，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没再说话，诊所里只剩窗外偶尔传来的细碎声响，气氛温温柔柔的，舒服得让人不想打破这份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娜塔莎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对了，其他人你都见过了吗？刚回下层区，没先去跟希儿她们打个招呼？”
“没。”
轩离摇了摇头，指尖敲了敲桌沿，语气坦然：
“我打算接下来先去看看克拉拉。”
他这次回来纯属意外，刚才迫于某些特殊原因被迫逃到下层区，匆忙给星和三月七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后，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先绕去探望下这里的熟人好了。
娜塔莎了然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丝笑意，不过突然，她挑了挑眉毛，眼神里多了点思索，象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对了，说到克拉拉那孩子……”
她故意顿了顿，没接着往下说，嘴角噙着笑看轩离的反应。
轩离见她这副吊人胃口的样子，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了些，直接追问出声：
“克拉拉怎么了？”
娜塔莎先是低头想了想，指尖轻点着下巴，随即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那孩子从前段日子开始吧，总来我的诊所晃悠，后来直接跟我说想在这儿帮点忙，挣点零花钱。”
娜塔莎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随即在观察了一下轩离那焦急的表情后，才接着说道。
“我这平时忙起来也确实缺个人搭把手，就答应了，放心，不算雇佣童工，就是让她帮着递递药品、整理下病历这些小活。”
轩离听见这话，手里的水杯“咚”一声轻轻搁在桌上，眼神里满是诧异，眉头微挑：
“什么？克拉拉？史瓦罗难道不给她零花钱吗？”
以他对史瓦罗的了解，以那个铁疙瘩对克拉拉的喜爱程度，别说一点零花钱了，哪怕克拉拉说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史瓦罗估计都能把桑博抓过来，强迫对方贡献一整天的乐子，轩离是不相信史瓦罗会放任克拉拉自己出来打工的。
不过也不排除克拉拉这孩子懂事，不想总麻烦史瓦罗，才想着自己赚钱。
“这我就不清楚了，没好意思多问。”
娜塔莎又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杯壁，不过很快又象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着点明悟，慢悠悠补充道：
“不过，虽然说是要零花钱，我看那孩子不象是随便花的样子，倒象是在偷偷攒钱，每次给她的工钱，她都小心翼翼收起来，没见她买过什么零食玩具。”
轩离听到这话，直接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心里犯起了嘀咕，越想越好奇克拉拉攒钱到底要做什么，干脆也坐不住了。
‘想这么多没用，直接去问克拉拉不就知道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转头看向娜塔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干脆：
“那我先去机械聚落找克拉拉了，回头再跟你聊。”
娜塔莎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路上慢点，这次回来还是待得久一点吧。”
轩离应了声，转身快步走出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等房门彻底关上后，娜塔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神里多了点复杂。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聊天框，屏幕上是“希儿”的头像，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段文本，删删改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把内容全部删掉，关掉了聊天界面。
她抬头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着：
‘希儿，轩离这次回来，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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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机械聚落深处，史瓦罗的宅邸里静悄悄的，只有齿轮转动的轻微声响。
克拉拉的房间不大，摆着些可爱的小摆件，阳光通过窗户洒在床沿，暖融融的一片。白发红瞳的小萝莉趴在柔软的床上，怀里抱着个铁皮存钱罐，正歪着脑袋，小手一枚枚书着罐子里的冬城盾，声音软乎乎的，带着认真的劲儿。
“唔，198，199，200……”
数到最后一枚，克拉拉眼睛瞬间亮了，红瞳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忍不住攥紧拳头轻轻晃了晃身子。
“太好了！加之今天娜塔莎姐姐给的工钱，刚好有200个冬城盾了！”
她小心翼翼把零散的钱币一枚枚捡起来，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表面，动作轻柔地塞回存钱罐里，拧紧盖子晃了晃，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碰撞声，才满意地笑了笑。
转身把存钱罐放进书桌抽屉最里面，还特意用布垫了垫，生怕磕坏了，做完这些才拍了拍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克拉拉熟练点开某个人的聊天界面，头像正是轩离的样子。
她指尖轻轻划着屏幕，一路向上翻找聊天记录，翻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目光落在那条消息上，眼神软得一塌糊涂，嘴角不自觉弯起浅浅的弧度。
屏幕上的文本被她看了无数遍，却还是忍不住反复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