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假再逢
长安的春,终究是挣破了残冬的桎梏。护城河的冰面早在数日前便开始消融,碎冰与流水撞击,叮咚声顺着河岸蔓延,像是无数细碎的银铃在风中轻唱。朱雀大街两侧的柳梢抽出鹅黄嫩芽,沾着晨露,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酒肆茶楼的幌子随风摇摆,市井间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车马的辚辚,织成一幅鲜活的长安春景图。
但那只橘猫,却未在这繁华盛景中久留。
孙悟空化作的橘猫,毛色油亮如蜜蜡,瞳孔是琥珀色的,乍看与寻常家猫无异。他已在人间游历月余,从长安的朱门高墙到江南的烟雨石桥,从塞北的枯草戈壁到蜀地的青山绿水。他曾蜷在酒肆的屋檐下,看醉汉拍着桌子高谈国事,听书生对着月亮浅吟低唱;也曾蹲在田埂上,瞧农夫挥汗如雨地耕种,望牧童骑着黄牛吹笛远去。人间的烟火气,曾让他那颗躁动了五百年的心稍稍沉静,可越是看着这凡人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心底那股属于“齐天大圣”的不甘与躁动,就越发如地火般汹涌。
他是天生石猴,是大闹天宫的美猴王,是护唐僧西天取经的斗战胜佛(虽未真正受封),怎甘心一辈子做一只只能依附屋檐、看人脸色的凡猫?五行山的五百年压不住他的傲气,西行路上的千难万险磨不掉他的锋芒,三星洞中数年的静心读书,也只是让那股戾气暂时蛰伏,而非消散。
这一日,他顺着官道一路向西,不知不觉便行至两界山附近。
山风凛冽,卷着枯草碎屑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原始而苍劲的气息。这座山,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五百年前,正是在这里,唐僧揭去佛祖的压帖,将他从五行山下救出,从此踏上西行之路。如今故地重游,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花果山的水帘洞、天庭的蟠桃宴、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取经路上的妖魔鬼怪、师父的紧箍咒、师弟们的相伴……那些欢笑与泪水、荣耀与屈辱,一一在眼前闪过。
他停下脚步,化作的橘猫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怅惘,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就在此时,云端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长笑,如金属摩擦般难听,瞬间撕裂了山间的宁静:“孙悟空!没了唐僧的庇护,没了金箍的束缚,你竟沦落到这般田地——连只野猫都不如!”
话音未落,云层翻涌,一道金光从云端直射而下,落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烟尘散去,一道身影赫然立在那里,与孙悟空的本相一般无二:同样的雷公嘴脸,额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一身锁子黄金甲熠熠生辉,手中握着一杆通体黝黑、布满诡异纹路的长枪,正是六耳猕猴的随心铁杆兵。
他的眼神比五百年前更加贪婪与狂傲,上下打量着化作橘猫的孙悟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当年在灵山,如来老儿多管闲事,硬生生辨出了真假,害我功亏一篑,只能遁入虚空苟延残喘。这些年,我日夜苦修,又寻得上古阵法,只为今日!如今你形单影只,法力大损,连本命兵器金箍棒都不知去向,正是我吞了你本源,真正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泼贼!”
一声怒喝,橘猫周身金光炸裂,如同一轮小太阳骤然升起。耀眼的光芒中,橘猫的身形飞速膨胀,毛发褪去,筋骨舒展,不过瞬息之间,那只金毛火眼的石猴便恢复了本相。他虽未穿戴金甲,手中也无金箍棒,但周身散发的气势依旧骇人,尤其是那双火眼金睛,此刻燃烧着炽烈的战意,死死盯着六耳猕猴:“五百年前,我便该打死你!今日既然再遇,便做个了断,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六耳猕猴见他恢复本相,非但不惧,反而笑得更加猖狂:“好!这才像点齐天大圣的样子!不过,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话音刚落,六耳猕猴纵身一跃,手中随心铁杆兵化作一道黑虹,直刺孙悟空面门。枪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竟比五百年前更加迅猛。
孙悟空眼神一凝,侧身避开枪尖,同时右手握拳,灌注残存的法力,一拳砸向六耳猕猴的胸口。拳风呼啸,与枪风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尘土。
两界山巅,双猿再逢,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就此拉开序幕。
二、斗转星移
这一战,打得比五百年前灵山脚下的那场真假之争,更加惨烈,更加决绝。
两人皆通七十二变,皆晓天地玄机,皆有翻江倒海之能。一时间,云里雾里,山巅水底,处处都是两人缠斗的身影。时而化作矫健的雄鹰,在云端追逐撕咬,利爪划破长空,羽毛纷飞;时而化作巨蟒,在山林间缠绕绞杀,鳞片碰撞,发出“咔咔”的脆响;时而又变回本相,棍棒(枪)相交,金铁之声震耳欲聋,震得山石滚落,树木折断。
从清晨斗至日暮,太阳从东方升起,越过中天,缓缓沉入西山,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两界山周围百里之内,早已不见半个人影,鸟兽尽散,只余下断壁残垣和满地狼藉。
六耳猕猴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招式比五百年前更加狠辣,招招直指要害,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浓郁的戾气和杀意。更可怕的是,他在激战之中,竟暗中布下了一座上古凶阵——“摄元夺魄阵”。阵眼隐藏在山石之间,符文闪烁,不断吸收天地间的阴邪之气,化作一道道黑色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向孙悟空的神魂,欲强摄他的本命元神,占为己有。
孙悟空起初并未察觉阵法的存在,只觉得越打越是乏力,神魂隐隐有些躁动。直到一次碰撞之后,他被六耳猕猴一掌拍中胸口,倒飞出去数丈远,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才猛然惊醒。火眼金睛一扫,便看穿了那隐藏在暗处的阵法符文,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些年,他在三星洞中并非只知静心读书,菩提祖师也传了他不少道家玄功和阵法奥义。他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与六耳猕猴周旋,一边运转《易经》中的推演之法,凝神感知阵法的流转规律。
“摄元夺魄阵,以阴邪之气为引,以神魂为靶……”孙悟空心中飞速思索,“此阵的破绽,当在阵眼与符文的连接之处,只要找到那个节点,便可一举破之!”
与此同时,六耳猕猴见孙悟空气息不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攻势越发迅猛。他手中的随心铁杆兵化作万千枪影,如暴雨般向孙悟空倾泻而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那黑色的丝线越发密集,疯狂地侵蚀着孙悟空的神魂。
“孙悟空,认命吧!你的本源,今日注定是我的!”六耳猕猴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贪婪。
孙悟空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负面的情绪——五行山下的孤寂、取经路上的委屈、被师父误解的痛苦……这些情绪如同心魔,不断侵蚀着他的心智。
“不好!”孙悟空心中一凛,连忙运转《庄子》中的逍遥之法,摒除杂念,心境瞬间变得空明。那些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神魂也稳定了不少。
他抓住这个机会,火眼金睛死死锁定阵法的流转轨迹。终于,在六耳猕猴又一次猛攻而来时,他找到了阵法的破绽——位于西北方向一块巨大的黑石之下,那里正是阵眼与符文连接的关键节点。
“泼贼,你的死期到了!”
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防御,任由六耳猕猴的随心铁杆兵刺穿了自己的左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趁着六耳猕猴得意的瞬间,他猛地催动体内残存的所有法力,将元神凝聚成一柄无形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向那块黑石之下的破绽。
“什么?!”六耳猕猴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孙悟空会如此疯狂,竟不惜以身受创,也要破阵。他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噗嗤——”
元神剑无声无息地刺入黑石之下的节点,阵法符文瞬间黯淡下来,那些黑色的丝线如同失去了生机,纷纷断裂、消散。“摄元夺魄阵”,破了!
阵法一破,六耳猕猴如遭重击,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悟空,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不!这不可能!”
孙悟空强忍左肩的剧痛,身形一闪,出现在六耳猕猴面前,眼中杀意凛然。他没有给六耳猕猴任何喘息的机会,凝聚全身最后的力气,元神剑再次刺出,直指六耳猕猴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六耳猕猴的丹田气海被元神剑刺穿,体内的法力瞬间失控,疯狂地外泄。他的身躯在半空之中开始扭曲、消散,化作点点飞灰,随风而去。
但就在飞灰散尽的刹那,一缕极其微弱的黑色残魂,趁着孙悟空不备,悄无声息地遁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孙悟空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左肩的伤口血流不止,体内的法力消耗殆尽,元神更是虚弱到了极点。他看着六耳猕猴消失的方向,想要追击,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孙悟空再也支撑不住,从云端直坠而下。他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如同流星陨落,不偏不倚,正落向千里之外的蜀地成都——蜀王李愔的王府后园。
三、神魂交融
时值黄昏,蜀地成都的天气已染上几分暖意。蜀王李愔的王府后园,荷花池碧波荡漾,粉白相间的荷花亭亭玉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池边的柳树垂下翠绿的枝条,随风轻拂,光影斑驳。
李愔正站在池边练枪。他年仅十六,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孤僻与冷冽。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劲装,腰间束着玉带,手中握着一杆银枪,枪尖寒光闪烁。
他是李世民的第六子,生母苏氏早逝,自幼在宫中备受冷落。或许是因为缺少母爱的庇护,他的性格格外孤僻,不擅与人交往,却对武学有着异乎寻常的痴迷。这些年,他潜心钻研枪法,武艺早已远超同龄的皇子,甚至连一些久经沙场的将领,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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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李愔大喝一声,银枪在他手中舞动起来,如梨花纷飞,枪影重重。每一次刺出,都带着破空之声,精准而凌厉。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手中的枪。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速度快得惊人,直奔后园而来。李愔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只见那道金色流光“噗通”一声,重重坠入荷花池中,激起冲天的水花,溅得他满身都是。池水剧烈地翻滚着,泛起层层涟漪。
“什么东西?”
李愔皱了皱眉,快步上前。池水渐渐平静下来,他看清了池中的景象——一只金毛猴子正漂浮在水面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周身却隐隐流转着一股令他心悸的古老气息。
这猴子体型壮硕,毛发呈金黄色,虽然昏迷不醒,但依旧能看出几分不凡。尤其是那股气息,古朴、苍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让李愔体内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加速流动起来。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探一探这猴子的鼻息。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猴子皮毛的刹那,异变陡生!
孙悟空破碎的神魂因力竭而彻底失控,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体内疯狂冲撞。而李愔的肉身乃皇室血脉,自带真龙之气,更重要的是,他体内还封印着一半妖皇本源。这两种本源气息,恰与孙悟空的神魂本源——那一缕开天前的“混沌元灵”,有着诡异的同源性。
触碰的瞬间,同源相吸的力量爆发出来。孙悟空的神魂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向李愔的身躯,想要依附其上。而李愔体内的妖皇本源也被触动,开始躁动不安,想要与孙悟空的神魂融合。
“轰——!”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一人一猴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将整个后园笼罩。金光之中,无数符文闪烁,天地灵气疯狂地汇聚而来,形成一道巨大的灵气漩涡。
“呃啊——!”
李愔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疯狂撕扯,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他的脑海。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花果山的奇花异草、水帘洞的欢声笑语、大闹天宫时的意气风发、五行山下的漫长等待、西行路上的艰难险阻……这些画面并非他的记忆,却异常清晰,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与此同时,他自身的记忆也被搅动,那些深埋在心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片段开始翻涌——童年时,他总在月圆之夜不由自主地对着月亮长啸;偶尔情绪激动时,指尖会失控地探出淡淡的利爪幻影;梦中,他反复出现一双金色的竖瞳,冰冷而威严,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畸变。左半边脸颊迅速长出金色的猴毛,手臂上的肌肉暴涨,指甲变得尖锐而锋利;右半边身体却依旧保持着人形,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的眼珠一只变成了火眼金睛般的金色,一只依旧是人类的黑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交织、碰撞,让他发出痛苦的嘶吼。
“王爷!”
“不好了!”
王府的侍卫听到后园的动静,连忙冲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李愔的模样时,无不惊骇欲绝,脸上血色尽失。几个胆大的侍卫想要上前,却被那狂暴的气场瞬间震飞,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李愔感觉自己的自我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吞噬,孙悟空的神魂如同贪婪的巨兽,想要将他彻底同化。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沦为他人的容器。
就在他的自我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一人一猴的神魂即将完全融合之际,一道清光从天而降,如同九天之上的银河,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园。那清光温和而强大,瞬间压制住了狂暴的金光和灵气漩涡。
清光之中,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浮现,手持拂尘,面容清癯,正是菩提祖师。
四、祖师断因果
菩提祖师立于半空,面色凝重如铁。他手中的拂尘轻轻摆动,三千道则如丝绦般垂下,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压制着孙悟空失控的神魂和李愔体内躁动的妖皇本源。
他掐指一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良久,他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冤孽,真是冤孽。”
话音落,他手中的拂尘猛然一挥。三千道则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丝,如同细密的渔网,将几乎粘合在一起的一人一猴神魂,硬生生剥离。
金光与清光交织,碰撞出无数火花。李愔感觉脑海中的撕扯感渐渐消失,那些涌入的陌生记忆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的畸变也开始缓缓恢复。他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连喘息都带着颤抖。
另一边,孙悟空的神魂被强行剥离,重新归位到他的猴身之中。但他之前已是油尽灯枯,神魂又遭受了剥离的重创,体内的法力彻底消散。猴身迅速萎缩、退化,从原本壮硕的形态,变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金毛小猴。金光散尽,他身上的不凡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双懵懂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再无半点齐天大圣的威风与霸气。
菩提祖师缓缓落地,拂尘轻扫,周围的灵气漩涡渐渐平息,天地间的气息恢复了正常。他走到瘫倒在地的李愔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妖妖……是你吗?”
“妖妖”二字,如同惊雷般在李愔的脑海中炸响。这个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乳名,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自从生母苏氏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李愔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白衣道人,脑海中尘封的碎片轰然拼凑起来:幼时,他常常生病,生母苏氏总是抱着他,轻声安慰。那时,总有一个白衣道人悄悄来探望生母,每次来都会给她带来一些奇特的草药,还会温柔地摸他的头,叫他“妖妖”。生母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地说:“妖妖,别怕……你大伯会护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原来,生母口中的“大伯”,就是眼前的白衣道人!
李愔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我。”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大伯……好久不见。”
他看向旁边那只蹲在地上、眼神懵懂的小金毛猴,心中又惊又怒,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差点被这猴子……‘吃’了!”
菩提祖师闭目片刻,再次睁开眼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依旧复杂。他抬手,拂尘轻轻一点,一道柔和的白光注入李愔体内,缓解了他的疲惫与痛苦。
“此乃悟空与你前世未尽之因果。”菩提祖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你母妃苏氏,并非凡人,而是我故友——青丘妖国之主。当年,她为了躲避一场灭顶天劫,不得不将自己的一半妖皇本源封印在你的体内,然后带着你转世人间,入了帝王家。她本是想借大唐皇室的真龙之气,温养你体内的妖皇本源,待你成年之后,再由我助你觉醒,回归妖界。”
他顿了顿,看向那只懵懂的小金毛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而悟空,他本是花果山石卵所化,石卵乃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五彩神石,其神魂本源中,藏有一缕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元灵’。这混沌元灵,与你体内的妖皇本源,同属上古本源之力,本就有着天然的同源性。今日你二人意外触碰,本源相吸,才引发了方才的神魂交融之祸。”
李愔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母竟然是青丘妖国之主,而自己体内还封印着一半妖皇本源。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却又有着无数的细节作为佐证——童年的怪异冲动、梦中的金色竖瞳、还有刚才身体的畸变……
“原来……原来是这样。”李愔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惊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释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与其他皇子格格不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与躁动。
那只小金毛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蹲在地上,歪着脑袋,懵懂地看着李愔和菩提祖师,时不时挠一挠自己的脑袋,发出“吱吱”的轻响,模样憨态可掬,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凌厉与霸气。
五、法力归宗
菩提祖师看着李愔震惊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你母妃当年为了保护你,付出了太多。她本是妖界至尊,却为了避劫,甘愿舍弃一切,转世为人,最终却英年早逝,未能亲眼看到你觉醒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若非当年天道不公,降下无妄天劫,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愔沉默着,心中对生母的思念与感激越发浓烈。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母妃……”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菩提祖师收敛了情绪,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今日之事,虽是意外,却也算是天意。悟空的混沌元灵与你的妖皇本源同源,此番交融,虽险些酿成大祸,但也让你的本源之力提前觉醒。现在,我便助你将法力归宗,恢复你应有的力量。”
话音落,菩提祖师上前一步,手中拂尘轻轻一点,落在李愔的眉心。
“嗡——!”
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从拂尘尖端涌出,缓缓注入李愔的眉心。与此同时,旁边那只懵懂的小金毛猴体内,忽然也涌出无数道玄奥的符文和金色流光,顺着菩提祖师的拂尘,源源不断地注入李愔体内。
那是孙悟空毕生的修为——七十二变的精髓、筋斗云的奥义、火眼金睛的神通,还有他在三星洞中所悟的儒道精粹,以及那缕珍贵的混沌元灵。这些力量,因与李愔体内的妖皇本源同源,此刻竟毫无阻碍地融入其中,成为了李愔力量的一部分。
李愔只觉得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涌入体内,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腾起金、青、黑三色光华——金色是孙悟空的混沌元灵与法力,青色是青丘妖皇的本源之力,黑色则是他皇室血脉中的真龙之气。
三色光华交织缠绕,在他身后隐约浮现出两道巨大的虚影:一道是九尾天狐,九条巨大的尾巴在空中摇曳,散发着妖异而威严的气息;另一道是灵明石猴,金毛火眼,手持金箍棒(幻象),气势磅礴,睥睨天下。
两道虚影交织在一起,相互融合,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威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荷花池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池边的柳树枝条低垂,不敢摆动。
李愔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又无比强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每一寸肌肉的力量,能听到远处王府侍卫的呼吸声,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的视野变得无比开阔,仿佛能看穿天地万物的本质。
片刻后,三色光华渐渐收敛,两道虚影也缓缓消散。李愔缓缓睁开双眼,瞳仁已化为纯粹的鎏金色,如同最珍贵的宝石,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他的气息渊深如海,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一缕细微的电光在指尖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记忆彻底苏醒,属于青丘妖国太子的孤高与霸气,属于齐天大圣的桀骜与勇猛,与他自身的坚韧与冷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李愔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他对着菩提祖师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妖族的古礼,声音沉稳而有力:“谢大伯,将我的半源法力,物归原主。”
他口中的“我的”,既指前世青丘妖皇的本源之力,也指因同源吸引而从孙悟空那里“拿”来的、本就与自身契合的力量。
菩提祖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拂尘轻摆:“起来吧。从今往后,你既是大唐的蜀王李愔,也是青丘妖国的太子妖妖。你的命运,已与大唐国运、仙妖之争,紧紧纠缠在一起。日后,好自为之。”
恰在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的狞笑,带着浓浓的怨毒与不甘:“孙悟空!你竟沦为一只凡畜!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我虽败,但吞了你这新宿主,一样能得无上造化!”
话音未落,一缕黑色的残魂从虚空之中窜出,正是之前遁逃的六耳猕猴残魂。他的气息虽微弱,却依旧带着浓郁的戾气,直奔李愔而来,想要趁机夺取他的身体。
李愔头也未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反手凌空一抓,体内的妖力与法力瞬间涌动,一杆通体玄黑、长约五十米(十五丈)的狰狞长枪凭空凝聚而成。
这杆长枪,枪身缠绕着暗金色的妖纹,枪尖锋利无比,闪烁着寒芒,枪尾缀着一缕黑色的流苏,正是他前世青丘妖国太子的本命神兵——裂穹!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愔冷哼一声,手腕一抖,裂穹枪化作一道黑虹,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直刺六耳猕猴的残魂。
“噗嗤。”
空间如镜面般破碎,六耳猕猴的残魂被长枪瞬间刺穿,凝固在半空之中。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下一秒,残魂便在枪尖的妖力侵蚀下,彻底溃散,化为点点飞灰,消散在天地之间。
六耳猕猴,至此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李愔收枪而立,玄黑色的蜀王制式战甲凭空出现在他身上,战甲上点缀着暗金色的妖纹,更添几分威严与妖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望向西方灵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转头瞥了一眼长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今往后,”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叫我,蜀王李愔。”
六、北疆烽火
时光荏苒,数月转瞬即逝。
夏去秋来,北疆的风渐渐变得凛冽起来。然而,比秋风更令人胆寒的,是来自草原的铁骑。突厥颉利可汗亲率三十万大军(小说夸张,非史实),大举南下,兵锋直指泾州。突厥骑兵来势汹汹,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生灵涂炭。边关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送往长安,朝廷上下震动不已。
太极殿内,李世民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告急文书,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突厥的强悍,众人皆知。当年,李世民刚刚登基,颉利可汗便曾率军直逼长安城外的渭水北岸,逼迫李世民签订了“渭水之盟”,这一直是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如今,突厥再次南下,来势更加凶猛,显然是有备而来。
“诸位卿家,”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突厥蛮夷,欺我大唐太甚!今日,朕决意出兵,御敌于国门之外!不知哪位卿家,愿为朕挂帅出征?”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李靖出列,单膝跪地:“陛下,臣愿往!”
李靖乃是大唐名将,战功赫赫,素有“军神”之称。当年,他曾率军平定东突厥,威名远扬。如今他主动请缨,百官无不侧目,心中安定了不少。
李世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朕便封你为定襄道行军总管,统军十万,迎击突厥!”
“臣遵旨!”李靖叩首领命。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年轻而坚定的声音:“陛下,儿臣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蜀王李愔身着一身玄黑色的战甲,缓步走入殿内。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鎏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周身散发着一股渊深如海的气息。
自蜀地归来后,李愔的变化之大,朝野上下有目共睹。他不再是那个孤僻寡言的皇子,而是变得沉稳、果决,周身的气场更是令人不敢小觑。关于他“偶得奇遇、实力暴涨”的传闻,早已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第六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知道李愔如今实力不凡,但突厥三十万大军,绝非儿戏,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愔儿,”李世民沉吟道,“突厥大军凶悍,此战凶险异常。你乃是皇子,万金之躯,不宜犯险。还是留在长安,协助处理朝政吧。”
“陛下,”李愔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大唐的江山,并非只靠父皇和诸位大臣守护。儿臣身为大唐皇子,理应为国分忧,为父皇尽孝!更何况,儿臣如今身具异能,正好可报效国家,斩杀突厥蛮夷!还请父皇恩准!”
殿内百官议论纷纷。有人赞同李愔的勇气,也有人担忧他的安危,还有人暗自揣测,他此举是否另有图谋。
李靖看着李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偏见与猜忌。在他看来,李愔性情乖戾,身世神秘,如今又“偶得奇遇”,实力不明,实在难以信任。让这样一个皇子随军出征,无疑是一个隐患。
但李愔态度坚决,再三请求。李世民架不住他的坚持,又想到他如今的实力或许真能派上用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朕便准你所请,命你领一支偏师,助李尚书作战。切记,凡事需听从李尚书调遣,不可擅自行动!”
“儿臣遵旨!谢父皇!”李愔叩首谢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数日之后,李愔率领三千蜀地亲兵,赶赴北疆,与李靖的大军会师于泾阳。
两军会师之日,李靖亲自出营迎接。他看着李愔,脸上虽带着笑意,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与冷淡:“蜀王殿下,一路辛苦。”
“李尚书客气了。”李愔淡淡回应,语气平静无波。
李靖心中暗道:果然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万金之躯,不宜犯险。如今突厥大军压境,前军凶险,不如殿下率领亲兵,驻守后军辎重营,负责押运粮草,保障后勤。这样既安全,也能为大军出力,殿下以为如何?”
李愔心中冷笑。他自然明白李靖的心思——这分明是变相的软禁,既不让他参与主战场,又能将他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但他并未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李尚书有令,本王遵旨便是。”
李靖见他如此“顺从”,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却也更加警惕。他暗中下令,让心腹将领密切监视李愔及其麾下亲兵的动向,防止他们擅自行动。
李愔率领三千蜀地亲兵进驻后军辎重营。营区简陋,四周都是李靖的人马,明里暗里的监视无处不在。亲兵们心中不满,纷纷向李愔抱怨:“王爷,李靖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把我们当成累赘,关在这里!”
李愔坐在营帐内,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说道:“稍安勿躁。李靖乃是主帅,自有他的安排。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便可。”
他心中清楚,李靖对自己心存忌惮,想要在这场战役中崭露头角,证明自己,就必须抓住机会,拿出实打实的战绩。
决战之日,终于来临。
李靖亲率主力大军出城,在泾阳城外列下大阵,准备与突厥大军正面交锋。李愔率领亲兵,按照李靖的命令,留在辎重营中待命。
然而,就在李靖的大军刚刚出城,阵列尚未完全展开之际,泾阳城门忽然“轰隆”一声,紧紧关闭。
“王爷!不好了!”一名副将急匆匆地冲进营帐,脸色惨白,“城门关了!李靖尚书……他把我们关在城外了!”
李愔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快步走出营帐,抬头望去,只见泾阳城门紧闭,城头上站满了李靖的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漠。
城外,远处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贯耳,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狼旗蔽日,气势骇人。
李愔的目光转向城头,仿佛能看到李靖那冰冷的面容。他心中瞬间明白了李靖的盘算:若自己和这三千亲兵死在突厥乱军之中,那便是“英勇殉国”,既除了他这个隐患,又能博一个“体恤皇子”的美名;若自己侥幸生还,那也是违抗军令、擅自出战,到时候回京之后,李靖便可借此发难,治他的罪。
好一个狠辣的算计!
李愔仰头,看着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又望向如潮水般涌来的突厥铁骑,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妖性的残酷与桀骜。
“李药师,”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这样就能困死我?你看老子怎么整你。”
他翻身上马,胯下的战马本是普通的蜀地战马,但在他体内妖力的灌注下,瞬间双眼赤红,鼻孔喷出两道白气,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
李愔单手举起那杆五十米长的裂穹黑枪,枪尖直指天空。妖力与孙悟空的战斗经验在体内沸腾,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席卷四方。
“蜀军听令!”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亲兵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我——凿阵!”
七、一人当关
没有复杂的阵型,没有花哨的战术,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力量。
李愔一马当先,胯下战马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突厥大军而去。他手中的裂穹黑枪,在妖力的灌注下,散发出浓郁的黑色光华,枪身缠绕的妖纹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五十米长的巨枪,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他策马狂奔,枪尖划破长空,带起呼啸的风雷之声。
“杀!”
一声怒喝,李愔手中的裂穹枪猛然横扫。
“轰——!”
枪风呼啸,如同狂风扫落叶。前方冲来的突厥骑兵,还未靠近李愔,便被巨大的枪风瞬间扫中。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筋断骨折,当场毙命。鲜血喷洒,染红了大地。
“不好!有敌袭!”
“是个唐军小将!杀了他!”
突厥骑兵们反应过来,纷纷调转马头,挥舞着马刀,向李愔冲来。密密麻麻的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将李愔团团包围。
李愔面无惧色,鎏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他手中的裂穹枪舞动起来,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盘旋飞舞。枪出,则风雷相伴;横扫,则人仰马翻;直刺,则洞穿一切。
五十米长的巨枪,覆盖范围极广,每一次舞动,都能收割大片的生命。突厥骑兵虽多,却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身前。他们只能在远处疯狂地冲锋、砍杀,却如同飞蛾扑火,纷纷倒在巨枪之下。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的枪怎么这么长?!”
突厥骑兵们被李愔的强悍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满是惊骇与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对手,一人一枪,竟能挡住千军万马。
李愔策马狂奔,在突厥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取中军,斩杀颉利可汗!
他一路冲杀,所过之处,突厥骑兵如割麦般倒下,留下遍地尸骸与鲜血。他的玄黑色战甲上,早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脸上也溅到了几滴,更添几分狰狞与霸气。
“拦住他!快拦住他!”
突厥中军,颉利可汗看着如同杀神般冲来的李愔,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惊骇。他万万没想到,唐军之中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人物。他连忙下令,让自己的亲卫——号称突厥最精锐的“附离”(狼卫),上前围攻李愔。
数百名狼卫应声而出,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马刀,骑着高大的战马,如同饿狼般扑向李愔。狼卫们配合默契,阵型严密,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李愔眼神一凝,手中的裂穹枪枪势一变。原本横扫千军的大开大合,瞬间变得精妙无比,枪影万千,如同梨花纷飞,每一枪都精准地刺向狼卫的咽喉或心脏等要害部位。
“噗嗤!”“噗嗤!”“噗嗤!”
一声声利器入肉的声响不断传来,狼卫们纷纷倒在马下。他们的铠甲在裂穹枪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李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狼卫的阵型中穿梭,枪尖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他的动作快如鬼魅,眼神冷如冰霜,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生命。
很快,数百名狼卫便被他斩杀殆尽,只剩下寥寥数人,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想要逃跑。
李愔岂能容他们逃走?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加速,手中裂穹枪一挥,枪尖化作数道黑虹,瞬间刺穿了逃跑狼卫的后心。
解决了狼卫,李愔终于逼近了颉利可汗的中军大帐。此时,颉利可汗身边只剩下寥寥几名亲兵,脸色惨白地护在他身前。
李愔策马来到颉利可汗面前,手中的裂穹枪缓缓抬起,枪尖直指他的咽喉。枪尖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战场之上,显得格外清晰。
颉利可汗浑身颤抖,面如死灰,看着李愔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心中充满了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而平淡,如同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汗,想死想活?”
八、寒夜归途
活捉颉利可汗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
原本还在疯狂冲锋的突厥大军,看到自己的可汗被擒,瞬间军心大乱,士气崩溃。士兵们纷纷丢掉武器,调转马头,四散奔逃。李靖率领的唐军主力见状,趁机发起冲锋,追杀溃散的突厥士兵,斩获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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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将颉利可汗捆在自己的战马后面,如同拖死狗一般。他勒转马头,率领麾下三千蜀地亲兵,缓缓向泾阳城门走去。
此时的他,早已不复之前的威风。玄黑色的战甲布满了裂痕,左肩插着三根突厥骑兵射来的箭矢,鲜血从伤口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战甲。妖力消耗过度,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鎏金色的瞳孔也黯淡了不少,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如同一位凯旋的战神。
三千蜀地亲兵跟在他身后,脸上满是敬佩与自豪。他们看着李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忠诚。若不是李愔,他们今日恐怕早已死在突厥乱军之中,或者被李靖关在城外,任人宰割。
来到泾阳城下,李愔勒住战马,抬头望向城头。
城头上,李靖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群将领。他看着城下浑身是伤、却活捉了颉利可汗的李愔,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惊,有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万万没想到,李愔竟然如此强悍,仅凭三千亲兵,便活捉了颉利可汗,击溃了突厥大军的主力。
“李尚书,”李愔仰头,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一丝威严,“突厥已溃,可汗在此。开门。”
李靖沉默了良久,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愔。他心中清楚,李愔立下了如此大功,自己若是再百般刁难,恐怕难以服众。但他对李愔的忌惮,却丝毫未减。
“王爷,”李靖开口,声音冰冷,“你擅自出战,违抗军令,本就该军法处置。更何况,你今日表现出的力量太过诡异,身份存疑。本尚书需将此事禀明圣上,由圣上定夺。今夜,还请王爷在城外暂歇。”
什么?!
李愔麾下的亲兵们闻言,无不怒目圆睁,纷纷怒斥:“李靖!你好大的胆子!王爷立下如此大功,你不犒赏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将王爷关在城外?!”
“就是!你这是公报私仇!”
李愔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看着城头上李靖冰冷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他没想到,李靖竟然如此狠心,在他重伤力竭之际,竟然将他抛弃在城外。
朔北的夜,寒风如刀,吹在身上,刺骨的冷。
李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头上的李靖,眼神冰冷刺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勒转马头,率领亲兵,缓缓退到城外不远处的一片荒野之上。
亲兵们连忙点起篝火,想要为李愔驱散寒意。熊熊燃烧的篝火,在黑暗的荒野中,映照出一片小小的光亮。但这微弱的光亮,却丝毫驱不散李愔心中的寒冷与疲惫。
他翻身下马,靠在一棵枯树下,闭上了眼睛。左肩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妖力消耗过度让他浑身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视野开始摇晃,眼前仿佛出现了长安的方向,出现了太极宫中那抹明黄的身影——那是他的父皇,李世民。
“父皇……”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丝委屈与无助,“李靖……把我关在城外……城外好冷……我想……回家了……”
话音刚落,李愔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王爷!王爷!”
亲兵们见状,无不惊慌失措,纷纷围了上来,想要唤醒他。但李愔早已失去了意识,任凭众人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寒夜中的篝火,依旧在燃烧。但那微弱的热量,却难以温暖李愔冰冷的身体,更难以驱散他心中的孤寂与悲凉。
泾阳城外的寒夜,漫长而寒冷。而李愔的命运,也如同这寒夜一般,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九、圣怒仙愤
李愔被李靖关在泾阳城外、重伤昏死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长安。
太极殿内,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朱笔“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墨水溅染了奏折上的字迹。
“你说什么?!”李世民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李靖他……他竟然将愔儿关在城外?!愔儿还重伤昏死?!”
传信的将领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磕头:“陛下息怒!消息千真万确!蜀王殿下活捉颉利可汗,立下大功,却被李尚书以‘违抗军令、身份存疑’为由,拒之城外。如今朔北寒夜,殿下重伤力竭,情况危急!”
“岂有此理!”
李世民勃然大怒,猛地一挥手臂,将案几上最心爱的一方玉镇纸狠狠摔在地上。玉镇纸瞬间碎裂,碎片四溅。
“李靖!好大的胆子!”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带着滔天的怒火,“愔儿乃是朕的皇子!他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李靖不赏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刁难他,将他置于险地!他若有事,朕必诛他九族!”
殿内的侍卫和宫女们吓得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从未见过李世民如此愤怒,那股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太极殿焚毁。
就在此时,殿内忽然刮起一阵清风,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正是菩提祖师。他面色冰寒,周身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威压,让殿内的侍卫们瞬间瘫软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李世民看到菩提祖师,心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他知道菩提祖师的身份,也知道他与李愔的渊源。
“祖师,”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愔儿他……”
菩提祖师没有看李世民,目光望向北方泾阳的方向,眼神如同万古寒冰,带着浓浓的杀意。他开口,声音冰冷刺骨:“凡人权术,竟敢伤我故人之子、妖族之后。李靖……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菩提祖师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殿内。但他周身散发的威压,却依旧笼罩着整个太极殿,久久不散。
李世民看着菩提祖师消失的方向,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严惩李靖的决心。他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命李靖即刻打开泾阳城门,全力救治蜀王!若蜀王有任何闪失,定斩不饶!另外,命人快马加鞭,前往泾阳,护送蜀王回京!”
“臣遵旨!”殿外的将领连忙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太极殿内,李世民的脸色依旧阴沉。他走到窗前,望向北方,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愧疚。他知道,自己对李愔的关心太少,才让他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委屈。
而此时,泾阳城外的荒野之上,昏死的李愔体内,正发生着一场微妙的变化。
重伤与寒夜的刺激,让他体内原本已经融合的妖皇本源与石猴灵性,开始了更深层次的交融。金色的妖力与金色的法力相互缠绕、渗透,不断滋养着他的身体与神魂。左肩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的身世谜团、前世因果,与大唐的国运、仙妖之间的纷争,早已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泾阳城外,寒夜未尽,星光黯淡。
长安太极殿中,风暴已起,杀气凛然。
蜀王府的后园,那只沦为凡猴的孙悟空,正懵懂地蹲在一棵柳树上。他抬起头,望着北方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红,一滴清澈的泪水,从他懵懂的眼中滑落,滴落在柳叶上,折射着微弱的光。
这滴泪,是为谁而流?是为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还是为那个与他有着深厚因果的蜀王李愔?
无人知晓。
只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这一切的中心,便是那个重伤昏迷在泾阳城外的年轻皇子——蜀王李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