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云晚晚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她那张因为炼化魔源而涨红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师妹！”
云清寒脸色骤变，她想也不想，便要将自己的剑意尽数灌入云晚晚体内，强行镇压那即将暴走的能量。
“别！”夜阑嘶吼着拦住了她，“嫂嫂心神已乱，你现在强行干预，只会让她和我一样，经脉尽断，彻底废掉！”
“那怎么办？！”云清寒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焦急。
“靠她自己！”夜阑死死盯着云晚晚那剧烈颤抖的背影，赤红着眼嘶吼，“这是她的心魔劫！也是她的证道劫！别人帮不了她！她必须自己闯过去！”
“嫂嫂！醒醒！那是假的！那不是你夫君！”
夜阑用尽全身力气，冲着云晚晚的背影大喊，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进她的识海。
然而，没有用。
云晚晚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她的整个世界，都被那个清冷淡漠的声音所占据。
“替代品……”
“他爱的不是你……”
那几个字，像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希冀，都撕得粉碎。
她本来就是个替代品。
在九霄仙宫，夫君就是因为错认了她，才……
他对自己好，给自己炼丹，为自己布阵，是不是……也只是因为那份错认的愧疚？
他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是也一直这么想的？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底深处，疯狂地蔓延开来。
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斗志与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飞快地瘪了下去。
随着她心神的失守，她体内那三股力量的冲突，变得愈发狂暴！灰白色的混沌之火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灼烧她的经脉；紫黑色的魔源挣脱了束缚，要将她的丹田彻底撑爆；而那一缕金色的神力，也因为失去了引导，光芒变得越来越暗淡。
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皮肤表面，都开始渗出了一丝丝血珠。
眼看着，她就要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可就在她即将彻底放弃，任由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
另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无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宠溺的声音。
“晚晚，别闹。”
那是她有一次在书房里捣乱，将君无尘辛辛苦苦整理好的仙籍弄得一团乱，他没有生气，只是抓着她的手，这般无奈又宠溺地叹息。
那个声音，和心魔幻化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语调，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般的冷漠。
一个，是发自内心的，拿她没办法的纵容。
云晚晚那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猛地一顿。
夫君他……他才不会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就算再生气，再生气，也只是板着脸，不理人，或者……或者把她抓过去，狠狠地亲！
他才不会说那么伤人的话！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落入了那片被绝望浸透的，冰冷的草原。
瞬间，燎原！
一股难以言喻的，滔天的怒火，毫无征兆地，从云晚晚的心底，轰然炸开！
不是对我自己的自怨自艾，也不是对命运不公的哀怨。
而是纯粹的，被触碰了逆鳞的，暴怒！
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
你敢冒充我夫君？！
你还敢用我夫君的声音，说这种话来伤我？！
你找死！
“我呸！”
一声清脆的，充满了愤怒的啐骂，不是从嘴里，而是直接在云晚晚的识海深处，悍然炸响！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我夫君爱的是谁，轮得到你这个冒牌货来评价吗？！”
“他就算是块冰块，那也是我的冰块！我乐意焐热他！你管得着吗？！”
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娇软可欺的小哭包，也不是那个强撑坚强的云晚晚。
她是那个敢指着吞天古魔鼻子骂“老萝卜精”的，彻头彻尾的，护夫小疯子！
这股突如其来的，强横的怒意，竟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心念！
那即将崩溃的“道炉”，在这股心念的强行注入下，非但没有碎裂，反而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重新粘合了起来，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
“给、我、炼！”
云晚晚在心中发出一声咆哮！
她不再是被动地去引导，而是主动地，以一种掠夺的姿态，抓住了那一缕金色的神力！
你不是喜欢冒充我夫君吗？
好啊！
那我就借我夫君真正的力量，来打爆你这个西贝货的狗头！
云晚晚心念一动，那灰白色的混沌之力，便像最听话的仆人，疯狂地缠绕上了那一缕金色神力，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合作”，而是彻底地“融合”与“增幅”！
“嗡——！！！”
一股金灰两色交织的，既神圣又混沌，既创造又毁灭的，全新的力量，在云晚晚的体内，轰然诞生！
这股力量没有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而是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出了她的天灵盖！
在他们头顶的这片黑暗空间中，那道金灰色的光芒，飞速地勾勒、凝聚，最终，化作了一尊顶天立地的，模糊却又威严至极的……神明虚影！
那虚影，五官不清，身形伟岸，穿着一身繁复的帝袍，一手托天，一手按地。
赫然是君无尘身为九霄仙尊的，大道法相！
虽然只是一个由云晚晚凭想象和那一点神力模拟出的，极其简陋的赝品，但其上散发出的那股藐视众生、执掌天道的无上神威，却是做不得半分假的！
“吼——？！！”
黑暗的深处，那头不可一世的心魔兽，第一次发出了混杂着茫然与惊恐的尖啸！
它不明白！
它明明已经击溃了这个小东西的心神，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反击？！
而且，还是用这种它最畏惧的力量来反击？！
神明法相缓缓抬起了那只托天的手掌，对着黑暗深处，轻轻地，一掌按下！
“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神魂的惨叫，从黑暗中爆发！
那股笼罩着所有人的精神污染，瞬间烟消云散！
周围蠕动的肉壁，猛地一僵，紧接着，前方的黑暗中，一条由无数荧光苔藓照亮的通道，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通道的尽头，一颗足有宫殿大小，通体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布满了无数血管的巨大心脏，正在那里，一下，一下，沉重地搏动着。
“砰……砰……”
“砰……砰……”
吞天古魔的心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