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存在了近两千年的道心，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裂痕。
“怎么……可能？！”
那股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但识海中那股依旧残存的恐惧。
以及元婴上传来的虚弱感。
都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个念头，仅仅只是一个不敬的念头。
就让他这位元婴大修士道心受损，元气大伤。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活了这么久，从未遇到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即便是面对传说中上古大能留下的绝杀禁制，也不至于如此无力。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立刻盘膝坐下，掐指推算。
然而天机一片混沌。
没有因果，没有痕迹。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恐惧便越是浓厚。
能完全超脱于因果之外，让他连窥探一丝痕迹都做不到的存在……
他不敢再想下去。
“道祖……难道竟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一个连元婴修士都无法揣度的至高存在。
夏国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机不可测，不可测啊……”
云鹤真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碧游宫，藏经阁。
四周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一枚枚玉简。
每一件都承载着碧游宫万年来传承的道统。
自那日心神受创后，云鹤真君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七天七夜。
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元婴老怪。
他自认为见多识广，心性也早已被打磨得古井无波。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制感，超越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闭门七日，将整个藏经阁内所有关于上古秘闻的典籍，都翻阅了一遍。
他想找到答案。
关于道的起源，关于仙的尽头。
可惜，结果让他很失望。
阁楼里的典籍浩如烟海，天地开辟无所不包。
唯独关于道的起源，没有确切的记载。
他找到的最古老的记载，源于一上古竹简。
据传这竹简乃是初代祖师爷游历上古洪荒之时，从一处古仙人洞府的遗迹中带回来的。
竹简上记载。
鸿蒙开判，玄黄初分，有大能者自天外而来，怜众生愚钝，遂传下修行之法，开辟仙路。
此后，万族方知修行，天地始有灵气。
但这位大能者是谁？他从何而来？
典籍上再无半句记载。
后世的所有修炼体系，无论道佛妖魔，都源于此。
各家老祖们，也都是在这最原始的修行之法上。
结合自身感悟，才开创出了各自的道统。
至于仙界，这个所有修士最终的归宿，典籍上的描述则更加缥缈。
只有在讲到化神境时，才会偶尔提及。
化神，化凡为神，超脱此界。
据传，一旦突破化神，便会引来天门。
修士可借此飞升，踏入一个更高等的世界。
至于那个世界是不是传说中的仙界，没人知道。
因为自上古时代至今，明确记载飞升成功的化神期修士，只有寥寥数人。
他们飞升之后，便与这方世界彻底断了联系。
“天外大能……化神飞升……”
这些记载，更像是神话传说。
他依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不等同于不存在。
或许在那传说中的化神境之上，存在着一个连他也无法揣摩的更高层次。
而那个所谓的道祖，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心境反而平复了下来。
不再去刨根问底，不再试图去揣测那种非他所能理解的境界。
他站起身，将玉简放回原处。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身的修为。
这个时代，虽然灵气开始复苏，但依旧不比上古盛世。
而占卜中那个所谓的飞升大世，也还未来临。
未来还有无数的变数。
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唯一能够仰仗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仙岛上的灵气，也变得比他刚苏醒时，要浓郁了几分。
————————
武道世界，总督府。
一间位于地底深处的密室。
这里是陈默为自己准备的闭关之所。
他盘膝而坐，面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关于大楚境内魔道妖人的情报卷宗。
大部分的情报，都指向同一个方位。
西南边境，血魂山脉。
各种情报都表明，近一年来，血魂山脉附近的武者失踪案频发。
有进山的佣兵团伙整个消失，也有路过的行商被发现时只剩下一具被吸干了的干尸。
陈默拿起其中一份标红的卷宗，上面附着一张模糊的画像。
那画像是根据一个侥幸逃脱的二流武者的描述画的。
手段诡异，能凭空凝聚血红色的气劲。
“秦风……”
他百分百确定，那个魔道妖人，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秦风。
自从在遗迹门后分开，终于在半年前锁定了这家伙的大概活动范围。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手下的人暗中布置，远程监控。
他始终心有忌惮。
谁知道这家伙在获得了传承后，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
他必须保证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
“是时候了。”
他从蓝星那里，软磨硬泡，申请到了海量的修炼资源。
万事俱备，他今天要做的，就是冲破那道最终瓶颈。
大宗师迈向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人境，也就是炼体的筑基。
他开始运转吞元诀的完整心法。
如同鲸吞一般，疯狂地引动周围的灵气。
剧烈的痛苦随之而来。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经脉都在被狂暴的灵气撕扯。
他咬紧牙关任凭那狂暴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灵气被他吸入体内。
而陈默体内的变化，才刚刚开始。
丹田之内，那些已经被压缩到极致的先天真气。
在挤压下，开始发生了质变。
一滴淡金色的液体，从核心处缓缓凝聚而成。
当丹田内的所有真气都化为液态时。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力量，从他的丹田之中爆发。
困扰他多年的瓶颈，在这一刻被冲破。
“这就是……天人境。”
炼体筑基已成。
他心念一动，神识瞬间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