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豪虽然紈絝,好逸恶劳,可他却有一个心软的好处。
江婉没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假装审度起来。
“孩子还这么小,话不会说,路不会走。福利院和託儿所的环境都很差,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冷”
陆子豪一边听著,好看的眉头皱得越发紧。
“那——那还是別送走了。”
江婉嘆气,点点头:“行吧,都听你的。”
语罢,她抱起小傢伙离去。
陆子豪懒洋洋收起真皮手套——倏地察觉到什么,不敢置信看向江婉的背影!
奇了怪了!
怎么最终还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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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己什么事都让她牵著鼻子走!
可恶!这女人太狡黠!
——
入夜后,天空簌簌飘起雪。
所幸雪不大,落在地面很快融化,只剩湿漉漉一片冰凉。
欧阳啸太小,怕他踢被子得风寒,江婉只能將他搂在怀里睡。
小傢伙睡得很安稳很香甜,一觉睡到天亮。
可能是晚上睡得好,白天精力旺盛,各种乱爬乱蹦躂,把陆子豪和叶云川折腾得够呛!
江婉照常上班,时不时趁著午休跑去找李香妹。
李香妹勤快又能干,將出租屋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黄主编那边的廊下都一併打扫。
不仅如此,她不拘小节,乐於助人,帮黄婶打水扫地,清扫院子和外院。
短短数日,黄主编老两口就对这个乡下妹子刮目相看,讚不绝口!
老黄多次在江婉面前竖大拇指,甚至一个劲儿赞说韩栋樑有福气!
江婉面上笑呵呵,心里却暗暗可怜著韩栋樑。
原因无他,还是家里那个作天作地的老舅妈。
王大梅听说李香妹不仅没离开,还在太平路租房子住下来,气得头痛心痛全身痛!
她多次责骂大儿子,逼他一定要跟李香妹分手划清界限。
韩栋樑自然不肯!
王大梅吵啊闹啊哭啊,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没一刻能安寧。
韩栋樑忙著为工作和户口奔走,多次碰壁多次无功而返,心里头烦躁得很。
在外焦头烂额,回家还要遭老母亲责骂逼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让李香妹知晓,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著。
江婉可怜他,也一直在想法子帮他。
得亏李主编的一位姓蔡老同学帮忙,同意先將韩栋樑的户口登记上。
至於后期工作会如何安排分配,上头现在都乱糟糟的,尚且没定论,只能继续等通知。
韩栋樑听说户口能先落实下来,立刻如释重负。
且不管將来如何,总算能看到一点点希望,多日的奔走终於有了收穫!
江婉提醒他说,李总编是她的师傅,可以不必答谢,但老蔡那边必须有一番酬谢。
韩栋樑答应下来,回家请求老父亲拿出珍藏多年的一瓶老酒去当谢礼。
岂料老母亲不同意,抱著老酒不肯鬆手,骂骂咧咧说必须跟李香妹彻底断了,不然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不会给他! 韩栋樑又无奈又气恼,心里头对王大梅万分失望。
韩青担心大儿子被逼坏,想劝王大梅几句,谁料也被狠狠骂了一顿!
看著懦弱的老父亲,又看了看蛮不讲理的老母亲,韩栋樑顿觉心寒一阵阵。
他说,他很后悔返城。
隨后,他转身出了家门,浑浑噩噩在街上走著晃著,迷糊间来到出租屋大门外。
他没进去,安静蹲在角落发呆。
直到李香妹发现他时,他大半的身体已经冻僵。
隔天早上,李香妹拜託黄主编给江婉带话,让她务必来一趟。
江婉听了事情的始末后,忙回家取了两斤茶叶,又让李香妹包上十几个猴头菌,然后悄悄送去老蔡家。
韩栋樑被家里的父母逼得有家回不得,户口刚办妥,就拉起李香妹的手要去领结婚证。
“不。”李香妹扯住他,低声:“再缓缓,不急的。”
她不愿意连累他跟父母闹翻,也不想他一直夹在中间为难。
韩栋樑皱眉揉著太阳穴,苦笑:“他们如果一直不愿意,难不成咱们就一直不结婚?”
李香妹摇头,认真道:“婉妹子说了,等他们发现俺的好,他们会同意的。”
韩栋樑嘆气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是我太没用。”
“別这么说。”李香妹双眼发亮解释:“婉妹子和黄主编帮俺找到一份工作——俺很快就能赚钱了!只要俺能有本事,你爹妈肯定不会再嫌弃俺!”
这是婉妹子告诉她的,说靠人不如靠己。可以偶尔依靠別人,但不能一直靠著別人。
她说,韩家爹妈之所以嫌弃她,是因为担心她会拖累大表哥,也不喜欢她的乡下出身。
她还说,倘若她能自力更生赚钱,不仅不会拖累大表哥,还能成为大表哥的助力。
出身乡下不打紧,以后在城里站稳脚跟,想法子把户口挪过来就行。
她觉得婉妹子说得太对太厉害,所以决定从此以后都听婉妹子的!
於是,她前天就出外找工作。
可惜问了又问,哪怕她一再强调不怕脏不怕累,工资少也没关係,仍没有人愿意雇她干活。
不料婉妹子跟黄主编早已经將她的事放在心上!
他们说,宣传部祠堂那边的一个大婶回老家带孙子去了,让她去顶替洗菜切菜的活儿。
可能有些累,但一个月工资能有十五块,中午包饭外加月底五张粮票。
“真的假的?!”韩栋樑惊喜不已,问:“城东杂誌社后面的宣传部吗?”
李香妹不懂这些,笑答:“婉妹子说了,就在他们单位后面,她和黄叔中午都在那个祠堂吃饭。栋樑,总之咱们一定能好起来的!”
“对对对!太好了!”
一对恋人紧紧相拥,欢喜憧憬起他们的未来。
——
转眼大雪將至,天气越发冷了。
陆子豪最近夜里都没怎么出去,只因白天带娃累得够呛,晚上只想睡觉躺被窝。
夜里,他和叶云川都没出外,待在壁炉旁一人看书,一人画画。
江婉的双手快速织著毛衣,怀里躺著睡沉的欧阳啸。
叶云川时不时抬眸,將她的神態画在画板上。
这时,吴妈哆哆嗦嗦走进来,道:“都快九点了,大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陆子豪的视线没从书上抬起,毫不在意:“估摸是有事情忙吧。”
吴妈担忧嘀咕:“大小姐很少这么晚归”
咯噔!
江婉心里暗惊,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