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磊退下之后,亭中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上前。
如今已连败两人,一个是拳法好手,一个是剑术高手,都被此人摧枯拉朽般击败。
剩下的人即便联手,也未必能胜过陈秀。
更何况,那样就太欺负人了,传出去倒象是周家小辈围攻一个外来人,丢的是整个周家的脸面。
一些先前还心怀轻慢的周家子弟,此刻看向陈秀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们虽轻慢外人,却发自内心地敬佩强者。
心道这陈秀习武不过两年,竟能有如此惊人的造诣,当真是天赋异禀,令人叹服。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忽然,一道青色身影飘然上前。
青裙白鞋,步履轻盈,正是先前与陈秀搭话的周清儿。
她走到场中,一双明眸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你既然会拳,又会剑,可懂掌法?”
陈秀依旧抱拳,神色平静。
“略知一二。”
周清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如此,我便来领教一下,能被清寒嫂嫂看重的人,掌法究竟如何。”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单论掌法实在有些单调。毕竟掌法弱攻而强守,不如,我们再论一论身法如何?”
不等陈秀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出了比试的规矩。
“你我在这方寸之间切磋掌法,同时,各自左手手腕束上一根带子。”
“若被掌法击倒,或是手腕上的带子被对方抢走,便算是落败,如何?”
陈秀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好!”
周清儿闻言,素手轻抬,将系着一头青丝的青色发带解了下来。
她将那根柔软的带子,仔仔细细地在自己白淅如玉的左手手腕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
同时,右手捏了个掌印,缓步走入亭外的空地中央,划开方圆。
“地方不大,你我只能在这一丈方圆内活动。”
陈秀头发乌黑修长,平日里也用一根寻常的黑色布带束在腰后。
他伸手将束发的带子取下,及腰长发披散开来,落于背后,束带绕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亭亭玉立的周清儿抱了抱拳,目光沉静。
“请赐教。”
礼毕,周清儿敛去笑容,一张俏脸写满了认真,毫无征兆地探掌前拍。
这一掌迅疾灵动,挟着尖锐的破风声,直取陈秀胸前大穴。
陈秀瞳孔骤缩,为其掌法之凌厉而心惊,不敢有丝毫怠慢,右手疾抬,如铁尺横江,格挡于身前。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周清儿那只看似白淅柔弱的玉手,捏掌之后竟坚逾金石,砸在陈秀手臂上,一股沛然巨力顺着经脉直冲脏腑,震得他气血为之翻腾。
好惊人的劲力!
陈秀暗自骇然,还未稳住身形,周清儿的攻势已如狂潮般席卷而至。
她的掌法飘忽狠辣,双掌翻飞间,一道道淡青色的掌影凭空凝成,如梦似幻。
那青色掌影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实则内蕴霸道绝伦的破坏力,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撕扯出尖锐的嘶鸣。
陈秀不敢硬接,掌中叠浪劲层层催发,化作无形浪涛,勉力抵御着那青色掌影的侵蚀。
不过数掌交锋,他便觉双臂酸麻不堪,胸中气血如沸,翻涌不休。
纵使他已将《叠浪掌》修至双重劲力叠加之境,面对周清儿这诡谲莫测的青色掌印,竟也感到力有不逮。
这绝非寻常武学!
陈秀当机立断,身形一晃,于方寸之地辗转腾挪,试图避开掌力锋芒。
然而,周清儿足尖在青石地面上轻点,身法飘忽,宛若一道甩不脱的魅影,死死粘着陈秀。
她唇角勾起一抹游刃有馀的弧度,攻势却愈发紧迫,双掌连环拍出,青色掌印漫天飞舞,连绵不绝,意图以堂堂之势将陈秀彻底压垮。
陈秀退,周清儿则进。
她脚下白履点地,身姿轻盈得宛如风中白莲,闪转腾挪间快得惊人,始终与陈秀保持在三步之内,令他无从摆脱。
陈秀将双重叠浪劲催动到极致,灌于双臂,却依旧难以正面抗衡那威力骇人的青色掌印,只能狼狈闪避,苦寻破局之机。
周清儿笑意更深,眼中已流露出胜券在握的神采。
在她看来,陈秀已是强弩之末,十招之内,必败无疑。
她右手青芒大盛,正欲一掌定乾坤,彻底击溃陈秀的防御。
就在此时,陈秀的身影却毫无征兆地一晃,竟如水中月影般破碎、虚化。
周清儿俏脸微变,心头陡然一跳,一股寒意自尾椎升起,左手下意识地回撤护在身前。
同时,她右手捏掌成印,毫不尤豫地朝着身侧空处悍然拍去!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一道掌风已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袭来。
陈秀的身影鬼魅般欺近其身后,左手五指成爪,迅若电光,直取她腰间那根像征胜负的玉带。
周清儿反应亦是极快,左腕如灵蛇出洞,蜿蜒游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陈秀的抓取。
“休想!”
她娇叱一声,不愿就此落败。
陈秀一抓落空,动作却行云流水,毫不停滞,手腕顺势一翻,目标已从玉带变为她那摆动不休的手腕。
这一次,周清儿没能躲开。
陈秀的手掌如烧红的铁钳,死死锁住了她的皓腕。
两人身形顿住,僵持在原地。
周清儿腮帮子微微鼓起,杏眼圆睁,瞪着他道:“你放开!”
陈秀凝视着她,语气平静:“姑娘这是认输了?”
周清儿贝齿轻咬,颊边浮起一抹薄红,是羞也是恼。
“你捏疼我了!”
陈秀心知,这丫头身法滑溜如鱼,此刻若是放手,再想制住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摇了摇头,手上力道不减分毫。
“不放。”
周清儿见他如此不解风情,更是气恼,狠狠剜了他一眼,手腕上载来的禁锢之力让她秀眉紧蹙。
僵持半晌,她终是泄了气,象一只斗败的小兽。
“我认输!行了吧!”
陈秀这才松开手,朝她抱拳一礼。
“承让。”
周清儿又瞪了他一眼,揉着自己雪白的左腕,那里已被捏出了一圈清淅的指印,在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看着那圈瘀青,陈秀再次拱手,并未多言。
既是较量,留手便是对对手的不敬。
亭中,一众周家子弟望向陈秀的目光,已然变得复杂。
其中有敬畏、有惊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
先前那些轻视与嘲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