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光芒从李默掌心喷薄而出,那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铸造”法则对物质结构终极理解的崩解之力。光芒触及前方翻涌的腐败泥潭,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朽木同时断裂的声响。泥潭表面那层粘稠的、闪着邪异光泽的“薄膜”应声碎裂,下方腐臭的泥浆瞬间失去活性,如同普通烂泥般垮塌下去,露出底下苍白虬结的巨大根须表面。
通道深处的沉重搏动声骤然加剧,变成了某种被激怒的、沉闷的咆哮。两侧向内挤压的肉壁猛然渗出黄绿色的脓液,那些脉管疯狂鼓胀,仿佛整条通道都在因疼痛而痉挛。“它醒了,很快!”卡恩低吼,左臂上银色的闪电纹路微微发亮,他横剑挡在李默侧前方,目光死死盯着黑暗深处。
伊芙蕾妮从肉壁上拔出双刀,轻盈落在李默另一侧,空洞的右眼中有紫黑色灵光流转:“不止一个。根系在移动,它们在包围这里。”她话音未落,前方被轰开的“路”尽头,黑暗中亮起了数十点昏黄的光芒——那是巨大复眼睁开的光。紧接着,一个难以形容的、由无数腐烂兽肢、增生肿瘤和蠕动触须拼接而成的庞然轮廓,带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和压迫感,从通道转弯处挤了出来。它没有明确的头颅,只有一张位于躯干中央、滴落着酸液和活蛆的圆形巨口,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慈父家的看门狗长得真够随性的。”李默嘴角抽了抽,手下动作却毫不停歇。万魂幡虚影在背后彻底展开,内部暗金太阳的光芒透过幡面隐约透出,一股灼热而堂皇的生命净化气息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周遭令人作呕的甜腻。“卡恩,左边三点钟方向,那条最粗的‘血管’,给我来一下狠的!伊芙蕾妮,干扰它的灵能链接,别让这玩意呼朋引伴!”
卡恩应声而动,“净尘”剑身上的暗金光焰暴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李默指示的位置。那并非怪物本身,而是通道肉壁上一条比其他脉管粗壮数倍、搏动异常有力的主脉管。怪物显然察觉到了卡恩的意图,数条顶端长着倒钩和吸盘的触须猛地弹射而出,卷向卡恩。但伊芙蕾妮的死亡灵能已如冰冷的蛛网般笼罩过去,紫黑色的能量细丝缠上那些触须,虽未能完全阻止其动作,却让它们变得迟缓、僵硬,表面迅速失去活力,泛起灰败之色。
就在怪物因触须受创而发出愤怒尖啸的刹那,卡恩的剑到了。他没有直接斩向脉管,而是将剑尖狠狠刺入脉管旁边的肉壁,左臂上银色纹路骤亮,一股奇特的、带着“解析”与“僵化”意味的能量顺着剑身注入。“嗤——”被刺入的肉壁瞬间变得灰白、干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那条粗大的主脉管搏动猛地一滞,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整个通道的痉挛随之减弱。
几乎同时,李默动了。他并未攻击怪物本体,而是双手结印,归墟剑魄自眉心飞出,化作一道灰蒙蒙的细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开怪物正面的防御,精准地刺入了怪物躯干上某个正在鼓胀、颜色略深的肿瘤之中。“找到了,能量节点兼垃圾信息处理中心。”李默内心冷哼。剑魄的湮灭之力在肿瘤内部爆发。
怪物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中央巨口发出意义不明的、夹杂着痛苦与茫然的嚎叫。它身上数十只复眼的光芒急速闪烁、明灭不定,原本协调的动作瞬间失控,不同的肢体开始胡乱挥舞,甚至互相撞击。它“卡住”了。李默要的就是这一瞬的混乱。“走!”他低喝一声,率先从怪物因失控而露出的侧面缝隙中冲过,暗金太阳之力在身前形成锥形护盾,将企图合拢的肉壁和溅射的酸液强行推开。卡恩和伊芙蕾妮紧随其后,三人险之又险地掠过这头陷入短暂逻辑错乱的看门巨兽,冲入了通道更深处。
身后的咆哮和碰撞声迅速远去,但前方的景象却让他们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通道在这里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空间。污浊的黄绿色天空下,大地不再是纯粹的腐烂血肉,而是覆盖着一层茂密得反常的、颜色妖艳的菌毯和苔藓,其间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不断滴落粘液或分泌孢子的植物。空气依旧甜腻腐臭,但却多了一种诡异的“生机勃勃”感。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缓慢移动的、臃肿而“平和”的身影。
“我们到了,”伊芙蕾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慈父花园里,他真正感到‘愉悦’和‘满足’的区域。在这里,腐烂与生长是一体两面,痛苦与麻木被视为安宁。小心,这里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次触碰,都在试图同化你,让你觉得……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好。”
卡恩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那是极度厌恶的本能反应:“臭。甜。很多东西……在笑。”他左臂上的银光微微闪烁,似乎在自动过滤着空气中过于“浓烈”的灵能信息。
李默深吸一口气,结果被那甜腻气味呛得差点咳嗽。(好家伙,从化粪池直接进毒气室了,还是带香薰功能的。)他定了定神,神识谨慎地向外蔓延,同时感受着怀中那枚早已消耗殆尽、只残留一丝极微弱气息的“伊莎的泪水”水晶匣。一丝微弱到近乎错觉,但无比纯净、带着哀伤与坚韧的生命感应,从这片扭曲乐园的某个方向,若有若无地传来。
“那边。”李默指向感应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起来,“抓紧时间,在慈父反应过来搞‘热情接待’之前,找到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