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足以掀翻听雨轩的风波,在宗主莫道玄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后,消弭于无形。
接下来的几日,听雨轩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萧若尘的伤势恢复得极快。
毕竟吞噬了整整一座百草园的灵药,虽然当时九死一生,但正如凤凰涅槃,经过最初的狂暴冲刷后,残留在他四肢百骸中的药力开始温和地滋养着他的肉身。
原本纵横交错的伤疤在药力和《天鼎诀》的运转下迅速淡化,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那是属于男人的勋章。
体内的真气更是如大江大河般奔腾不息。
羽化九阶巅峰。
这一次的因祸得福,让萧若尘彻底稳固了这个境界,距离那玄之又玄的悟道境,真的只差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清晨,薄雾未散。
萧若尘身着一件素白的单衣,站在听雨轩的庭院中。
他手中拿着一把斧头和几根新砍来的翠竹,正在修补前几日被周青等人轰碎的篱笆和院门。
“笃、笃、笃。”
这种返璞归真的劳作,让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在不远处的竹窗后,一道倩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宋梦婵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灵米粥,热气腾腾,模糊了她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
她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透过窗棂,痴痴地望着院中那个忙碌的身影。
这几日的相处,如同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她从未想过,听雨轩里住进一个男人,竟是这般感觉。
萧若尘并不像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天骄,要么恃才傲物,要么油腔滑调。
他明明身负重任,虽然他没细说,但宋梦婵能感觉到他眼底的焦灼,却能耐下心来指点她在医术和炼丹上的疑惑。
是的,指点。
宋梦婵本以为自己作为灵机宗副宗主之女,又是炼丹天才,在药理造诣上早已不凡。
可这几日与萧若尘闲谈,对方随口点拨的几句医理,竟让她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本读不完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惊喜。
“呼”
宋梦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如小鹿乱撞般的悸动,调整了一下表情,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样,这才推门而出。
“先歇歇吧,喝点粥。”
萧若尘闻声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
晨光洒在他略带汗水的额头上,映衬着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庞,看得宋梦婵眼神微微一晃。
“有劳宋姑娘了。”
萧若尘放下斧头,接过瓷碗。
宋梦婵触电般收回手,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说道:“这几日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体内的药力应该完全化开了吧?”
萧若尘一口将灵米粥喝了大半,感受着腹中升起的暖意,笑道:“多亏了这听雨轩的风水养人,还有宋姑娘的悉心照料。我现在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甚至想找人打一架。”
宋梦婵噗嗤一笑,这一笑如百花盛开。
“你呀,刚得罪了葛长老,又打了周青,现在整个宗门都在议论你。要是再出去打架,怕是父亲也护不住你。”
“议论我?”萧若尘挑眉:“说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宋梦婵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现在外面都在传,我是被你的美色迷惑,才不惜顶撞长老。甚至还有人说”
“说什么?”
“说你是我在外面养的那个。”宋梦婵声音越来越小。
萧若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个?哪个?面首吗?哈哈哈,能做宋仙子的面首,那可是这天墟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美事,看来我是赚了。”
“你还贫嘴!”宋梦婵羞恼地跺了跺脚,作势要打。
两人这一番打闹,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在竹林间悄然滋长。
宋梦婵看着眼前这个爽朗大笑的男人,心中那份喜欢愈发浓烈。
可是,她不敢说。
她是灵机宗的天之骄女,身上背负着宗门的期望和父亲的重托。
而萧若尘来历神秘,天赋妖孽,注定是九天之上的神龙,不会久居于此。
她怕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现在这份相处的自然都会失去。
“对了,关于你父亲的病。”
萧若尘收起笑容,正色道:“虽然七彩蕴神莲被我吃了,但我这几日将体内残存的一缕莲花精气,配合我的太乙神针,凝聚成了三枚蕴神血丹。”
说着,萧若尘手掌一翻,三枚散发着淡淡七彩光晕的丹药出现在掌心。
这丹药并非炼制而成,而是他用自身精血,融合九州鼎炼化的莲花药力,硬生生逼出来的。
宋梦婵娇躯一震,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以自身精血凝丹?
这对于武者来说,是极大的损耗!
“你疯了吗?”宋梦婵一把抓住萧若尘的手腕,声音颤抖:“你才刚恢复,怎么能动用本源精血?为了我父亲,值得吗?”
萧若尘心中一暖,轻声道:“我还一份人情,天经地义。更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父亲,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拿着吧。”
萧若尘将丹药塞进她手中:“这三枚丹药,足以压制令尊的心魔,甚至能助他修为更进一步。”
宋梦婵握着那带着体温的丹药,眼眶微微泛红。
“萧若尘,你真是个傻子。”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道金色的符诏如流星般划破长空,悬停在听雨轩的上空。
“萧若尘,即刻前往灵虚殿!”
正是宗主莫道玄的声音。
萧若尘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终于来了吗?”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
宋梦婵有一丝紧张:“是宗主现在召见你,难道是要兑现之前说的那个帮忙?”
“应该是了。”萧若尘神色淡然:“躲是躲不掉的,既然拿了好处,总得出力。”
“我陪你去。”宋梦婵坚定道。
“不必。”
萧若尘摇了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你若跟我一起去,又该被那些老古董说闲话了。放心,宗主既然保我,就不会害我。你在家等我回来,晚上的药膳还要劳烦你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