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甄选、衡量,再考虑各类兵器数量,李长道最终整编出二十人的刀牌手、四十人的弓箭手以及六十人的长枪手。
基础编制依旧是效仿大雍军队。
五人一伍,设伍长一名;十人一什,设什长一名。
另外,再从几个什长中,选出四人兼任刀牌手伙长、弓箭手伙长及两个长枪手伙长。
经过李长道提议,在由沉应昌、田万丰、王定礼三人商议后,最终任田朝阳为刀牌手伙长兼什长。
任沉有义为弓箭手伙长兼什长。
任李长幸、田万钧为长枪手伙长兼什长。
王氏之人虽然没能捞着伙长的职位,但在什长、伍长中却占了四席。
李氏因为人太少,除李升文任队副、李长幸任长枪伙长外,也只有李宗锦担任了个长枪手伍长。
李宗琥原本也想添加护村队的,但李长道以他年未满十五阻止了,只需他在护村队训练时旁观,学习一些军事技能。
编队任职完,李长道与沉应昌等便当场发放装备。
刀牌手装备由李长道亲自发放。
他对田朝阳等刀牌手道:“护村队中,你们的装备最为贵重,这一把精铁直刀要二两银子、一面藤牌要一两二钱银子,两把标枪也要八钱银子,而这一领藤甲更是要十二两七钱银子!”
“再加之水囊、药囊、腰带、布鞋等物,你们这一身装备接近二十两!希望你们日后好好训练,勿要姑负了这一身好兵甲和村人的信任!”
田朝阳四十出头,长着一副络腮胡,身材颇为高大,孔武有力,二十年前是村中的打架好手。
他家也有二三十亩田地,算是富农了。只是独子年少,他才进入护村队中。
闻言,田朝阳抱拳,郑重道:“队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训练,不姑负大伙儿信任!”
其馀刀牌手也纷纷表态。
李长道点头,将直刀、藤牌、藤甲等一一发了下去。
待所有人装备都发完,李长道便对护村队展开训练,并请狩猎队的人来帮忙——毕竟护村队有一百多人,他一个人训练不过来。
最开始依旧是教如何集合、排队、报数、点名报到等。之后便是左右转,列队走及跑步。
至于后世军事训练中的齐步走,李长道暂时没准备教——对于护村队而言,齐步走除了增强队伍纪律及协调能力,并无太大作用。
在护村队队列训练基本合格后,他便会将训练的重心放在对武器的使用上。
再之后便是让刀牌手对练,让弓箭手独自练习箭术,让长枪手练习列队刺杀之术。
了解到李长道对护村队的训练计划后,李升文不禁问:“边军也是这么训练的?”
李长道道:“像队列这种基础训练,边军早已完成,故而日常训练的多是我这计划的后半部分。”
“其实军队训练之法并不算秘密,也不难,而一支军队能否成为精锐,关键是看训练得是否勤快,士卒是否养得彪悍敢战。”
“大雍其他边军我不知,但凉州边军基本是三日一小操、十日一大操。小操由都头负责,大操则是全营一起演练。”
“士卒平时若无任务,也会在校场磨练自身武艺。当然了,这些年底层士卒军饷常被克扣,军中伙食也多以次充好,难得吃饱,所以普通士卒大多数只在操练之日习武,平时懒得动弹。”
“只有那些将领的家丁,不仅待遇很好,要求也高,可以做到日日练武不辍。”
李升文点点头,道:“我听闻县里兵卒是十日一小操、一月一大操,可以说战力如何全看自身是否勤勉。”
“县里兵卒有关系、背景的,往往能捞到驻守城门、市场、乡镇等肥差,可以趁机捞不少油水。”
“而没关系没背景的,就只能靠县衙给的那点军饷了——克扣不克扣不清楚,但县衙所给军饷本就不多,听说每月只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即便正常时节,也才能买一石粮食。
就算县衙管那些兵卒的口粮,这一石粮食最多养活两个人。所以,这些县里兵卒家里要没有其他稳定经济来源,生活多半会过得很拮据。
而遇到如今这样的饥荒年景,如果县衙不给予补贴,那些兵卒家里说不得要饿死人。
想到这里,李长道问:“小叔可知县里有多少兵卒?”
李升文摇头,“这我哪里清楚。”
这时沉应昌走近来,微笑着道:“此事我倒是了解一些——咱们大雍一县兵马主要归县尉管辖,主要负责驻守县城、乡镇及重要关隘,还有缉捕盗贼。”
“以咱们青川县为例,据说驻守县城的有三百兵马,驻守各乡镇及关隘的则有五百兵马,另有两百负责缉捕盗贼。”
李长道听了讶异,“也即是说总计有一千兵马?”
一个县尉掌管一千兵马,若在太平时节,绝对不算少了。
沉应昌却笑道,“我方才说将的是按规制,但如今官吏贪腐成风,咱们青川县尉未必不会喝兵血,
这点从哪些驻守城门的兵卒一声袍服、兵甲便能看出一二。”
“而喝兵血的最好办法就是吃空饷,所以,如今青川县多半是没有一千兵马的。具体有多少能战之兵,就不清楚了。”
李升文也道,“可不是嘛,若县尉手下真有一千正经兵卒,哪里会让那流贼‘翻天虎’嚣张?”
李长道听得恍然,随即道:“既然县里兵马不可靠,那咱们就更要训练好护村队、狩猎队了。”
“是啊。”
经过这次谈话,李长道对形势之严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主要时间都用来训练护村队及狩猎队,甚至连自己和儿子们的练功时间都有所压缩。
沉应昌也按计划,组织剩馀村民趁着天旱,挖掘龙塘淤泥用以肥田。
有村里大户钱粮作为贫家补贴,村人们不论是训练的、还是干活的,都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旱灾之下其他地方愁云笼罩的气氛···
转眼又过去十几日,时间进入大雍太康七年五月。
这中间青川县倒是降了一场小雨,可惜量太少,并没有起到缓解旱情的作用,这一点,从龙塘的水面不仅没增宽,反而只剩两三亩,便可见一斑。
龙塘村靠着龙塘储水,粮食虽然要减产,但还不至于绝收。
据村里老农估计,多数栗、麦应该能收个四五成。
李长道家里的八亩田地是由李宗瑞带着赵三顺、丁恒打理的,有三个壮劳力干活,倒是让他家的栗、麦长势不差。
李宗瑞曾在一次晚饭中讲,应该能有正常年景的一半收获。
李长道对自家田地里的一点庄稼并不在意,一心扑在对狩猎队、护村队的训练上。
他用七八日时间,便让护村队完成了基础的队列训练,然后便进行他训练计划的后半部分,以期让护村队尽快拥有实际战斗力。
至于家里的新房,有李长圭盯着,他每日都能看到进度,儿媳刘氏也常看着,自是没出什么问题,都已经修建过半了。
这天早上,李长道跟来做工的工匠、村人一起吃了李氏妇人们做的大锅饭,便准备去打谷场操练护村队。
忽然来了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妇人——这乡村里妇人们可是很少涂脂抹粉的。
这中年妇人在院门外瞧见打饭的刘氏,便眼睛一亮,喊道:“哟,十三娘,这才一个多月不见,气色就变这么好了——看来你夫家果然发达了,不然哪里能把你养得这么好?”
说话间,这妇人已经凑到了刘氏身边,要拉着刘氏的手讲话。
李长道虽然看出这人是认识儿媳刘氏的,但还是出声问:“这位大姐有什么事?”
刘氏则连忙道,“爹,这是我们寨子的媒婆孙二婶。”
媒婆?
李长道眉头微皱。
他大概猜到这人为何而来了。
不是来给李宗琥说亲的,就是来劝他续弦的。
因为在过去这大半个月里,已经有好几个媒婆登门拜访过。
果不其然,这孙二婶听见刘氏对李长道的称呼,便凑过来,一脸笑容地道:“这位就是龙塘的打虎好汉李四哥吧?”
“是我。”李长道点头,“孙二娘远来是客,有什么事,咱们到屋里谈吧。”
“好好。”孙二娘连声应了,跟着李长道进了院子。
见此,同样在院外的李宗瑞忍不住打趣李宗琥,“虎子,你猜这回是给你说媒的,还是让爹续弦的?”
李宗琥正呼呼地喝着渣子汤,闻言含糊道:“不猜,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