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钦才转身,就瞧见一只巨大的斑烂猛虎扑来,顿时惊得脑袋空白,呆愣原地。
离李宗钦最近的李长在惊呼同时,合身想将其扑倒,好避开猛虎。
李长坚则瞪圆双目,向着猛虎挺出猎叉。
然而除了李长在,李长坚等人的反应、动作都慢了些。
眼见李长在将李宗钦扑倒后,父子俩就要一起被那丈馀长的猛虎扑压在身下,一支猎叉带着呼啸声飞掷过来,恰好刺中猛虎的右前侧。
猛虎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落地后却是扭身蹿向西边,风一般的消失了。
“这老虎被我猎叉伤了,快追!”
李长道呼喝一声,抽出别在腰后的柴刀就向西边跑去。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是李长道掷出猎叉,伤到了猛虎,并将其打歪,才救下了李长坚、李宗钦父子。
回过神后,李氏的一伙丁壮自是赶紧追了过去。
王定礼念及王定柏的死,也喝道,“快追!争取今日将这畜牲杀了,给老七报仇!”
就这样,两队人分成三波,前后向猛虎逃跑的方向追去。
很快,后面两波人就在一片颇为徒峭的山坡前瞧见了李长道。
瞧见李长道手里还拿着之前插在猛虎身上的猎叉,却不见猛虎的踪迹,李、王两家丁壮便知道猛虎大概追丢了。
但王定礼还是不甘地问:“那畜牲跑了?”
李长道叹道,“它半路就弄掉了猎叉,滴落的血迹延伸到这里,多半是越过这道山坡去另一边了。”
王定礼等瞧着眼前的山坡都皱起眉头。
只见这山坡颇为徒峭就算了,还长了不少树木,最主要的是树木间又有诸多灌木,并且以荆棘为主,根本无路可寻。
众人估计要开路才能过去。
只是越过这道山坡,还能否再找到那猛虎的踪迹却难说了。
王定礼看向李长道,“长道,咱们还追不追?”
李长道此时也有点尤豫——以他的追踪本事,追踪到这只受伤老虎的概率不小,只是得花多少时间就不确定了。
这深山中都有什么危险他也不了解,若是拖到了天黑,只怕会更危险。
想到这里,李长道叹道,“再往深山去,不知会遇到什么,还是算了吧。”
“那咱们回去?”
“恩。”
王定柏的遗物乃至残馀骨骸都已找到,顺带狩猎的想法则被证实不可行(普通村人压不住动静,动物都被惊跑了),至于惊吓驱赶山中猛兽的目的,想必也达到了。
据说回龙岭南北长有十好几里,东西有多长村中没人清楚,只知其西边连着云山主脉。
所以,仅凭龙塘村的两百多人想将整个回龙岭搜检一遍,不太现实,能将东边这部分山梁、坡地搜检一番就不错了···
太阳下山前,八支队伍都回到了村西头。
和李长道预料的差不多,除沉应德趁机采了些草药,其他村人采了不少野菜、野果外,在狩猎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进山的丁壮们既疲惫又失望。
倒是留守村中的女人们松口气——这次进山,除了十几个人扭了脚或刮伤了皮肉,倒是没一个人出事。
眼见众人情绪不高,沉应昌站出来道,“诸位,咱们此番进回龙岭,虽然没猎到什么,但总算是将定柏的遗物找到了,甚至尸骸也找到部分。”
“另外,山中猛兽被咱们这么一惊吓,想必今后一段时间会安生些,不敢再肆意袭击人了。”
“天色不早,诸位便都回家吃饭吧。”
如果这次在山里有不少猎获,村人肯定会众筹宴席,一起吃顿丰盛的晚饭。
可现实是没什么收获,便只能各回各家,各吃各的晚饭了。
村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严氏则在王氏众人簇拥下,将王定柏遗物、残害迎回去。
沉应昌来到李长道身边,道:“此番进了山,我才知道狩猎有多难啊···长道,你还想组建狩猎队吗?”
李长道道,“我们这次没猎获,是因为进山的普通人太多,动静太大,又没调度好,把野兽都吓跑了。”
“如果组建狩猎队,肯定是先选村中有狩猎经验的。即便是没狩猎经验的人添加,也会被传授技巧、经验。”
“如果真组建了狩猎队,进山之后肯定不会象这次一样一无所获。”
沉应昌道,“我在山中反复想了想你的那番话,确实颇有道理。”
“只是,才出了王定柏葬身虎口的事,村中原来的几个猎人怕是短期内都不敢再进山,其他村人多半也不会支持组建狩猎队。”
“再等等吧,等到合适的时机,你提出此事,我定会支持的。”
李长道点头。
他只是根据目前了解的大雍形势,预感乱世将至,才想让龙塘村有一支类似乡勇的力量。
至于乱世多久出现,又是否一定出现,却是说不准的事。
所以这组建狩猎队的事他倒也不是很急。
之后几日,李长道依旧没有进山狩猎。
倒不是象其他村中猎人般被那猛虎吓到了,而是觉得,那日搜山将回龙岭野兽大都受惊跑了,怕是需要几日野兽们才会回来。
趁着这几天功夫,李长道利用准备好的弓材,一连制作了五大一小六副猎弓。
这天上午,待李宗瑞、李宗琥各自选了一副大猎弓后,李长道拿起那副小些的猎弓递给珠儿。
“阿爹,这副弓是给我的吗?”珠儿惊喜又忐忑地问。
毕竟就她所知,村里的女孩子别说有猎弓了,柳枝做的玩具弓都不曾有呢。
李长道笑问:“是给你的,可喜欢?”
“喜欢!”珠儿拿着小猎弓,爱不释手。
李长道道,“这幅小猎弓的弓力能达到一斗,二三十步内也可伤人。你既然收了猎弓,今后可得跟着一起练习射箭。”
“恩!”珠儿点头,认真地道:“女儿一定好好练习,不让阿爹失望!”
随后,李宗瑞、李宗琥、李珠三人日常练习的项目又多了一个,那便是弓箭。
李长道的射箭技术主要承自原身,然后糅合了他部分射击经验,虽然说不上多么高绝,但用来教授儿女们却足够了。
搜山过去五日后,时间进入四月。
天气依旧温暖,并不热,只是老天仍不下下雨,村人们都心焦得很。
因村人需要从龙塘挑水浇灌庄稼,水面一日日肉眼可见地迅速缩小,到了四月初一这日,看起来已不足二十亩。
塘里的大鱼早被村人捉干净了,只剩下些小鱼小虾,一些爬到淤泥或小水坑中,未能及时回到水里,便搁浅了。
村中不少孩子都在里面查找小鱼虾,若是能凑足半斤八两的,也能为饭桌上添一个菜。
不过捡鱼虾的孩子很多,平均到每个孩子身上,自然是收获很少的。
李长道则带着李宗琥进了回龙岭。
五天过去,曾因搜山安静了两日的回龙岭,果然又恢复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不过,动物仍不如之前多,也更加警剔了。
父子二人早饭后进山,一直转悠到日上中天,也才猎得一只兔子、两支野鸡,还有一只斑鸠。
斑鸠煲汤虽然很滋补,但个头却很小,李长道是不屑打的,是李宗琥将这只有点呆萌的斑鸠射了了下来。
通过这几日的教授,以及今日的“实战”,李长道发现次子李宗琥确实有些练武天赋,射箭天赋也不错。
就是冲动了些,做事有点莽撞。
至于长子李宗瑞,虽按他要求练拳练枪练射箭,可只要一有时间,就爱往田地里跑,明显更喜欢或者说更在意田地。
当李长道、李宗琥顶着大日头回到家中后,刘氏已经在宗瑞的帮助下,做好了午饭——一荤两素,外加一个骨头汤。
今天并非什么特殊日子,而是自李长道猎获那头野猪后,家中每顿饭食都不差,至少保证每日都能吃到一个荤菜,一锅骨头汤或鸡汤。
李宗瑞、刘氏本来都舍不得吃得这么“奢侈”。
但李长道告诉二人,练武就得多进补,不然便会气血亏损,慢慢地垮了身体。
刘氏可不希望家中男人身体垮掉,这才心甘情愿地按照李长道指示准备饭菜。
其实李长道训练儿女的强度并不大,远不能跟雇佣军训练营相比。
甚至还教授了养生的内家拳练法,所以,只要保证基本的营养摄入,即使十天半月一顿肉食,也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李长道之所以那么说,主要是因为他习惯了吃肉,故意吓唬刘氏。
但话说回来,每日有肉有汤,确实在慢慢改善、增强一家人的体质。
一家人不仅气色更好了,李宗瑞、李宗琥更是肉眼可见的壮实了。
尤其是李宗琥,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原本高高瘦瘦的,象个细竹杆,好吃好喝地养了半个多月,脸颊、骼膊上终于有肉了。
不过变化最大的却是珠儿。
她不仅小脸蛋儿变得红润,有了点肉,连头发也由枯黄变得乌黑起来,眼睛也越发的明亮有神。
午饭间,李长道打量着儿女们,还有儿媳,见他们都比穿越后初见时气色、精神好很多,便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
饭后,刘氏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李宗瑞则抱着小石头逗弄,教其说话。
李宗琥却是立马跑外面去练习射箭了——这小子有点“武痴”的势头。
李长道叫珠儿给他泡了杯粗茶,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时不时地喝一口,眯眼体会着这午后的宁静与祥和。
说起来,他厌倦雇佣军生活回国,本就是想过上这样平凡却温馨的日子。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只不过省去了娶妻生子这两个重要步骤而已。
正当李长道如此想时,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他很快发现,并非他眩晕,而是大地、屋子在震动!
“是地震!快跑!”
李长道惊呼一声,扔了茶杯,起身一把挟住不远处摇晃的珠儿,往门口跑去。
经过抱着小石头的李宗瑞,见其要跌倒,便拉了他一把,一起往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