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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游龙戏凤惑敌目 仁德广布收民心(1 / 1)

盘蛇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伊阙关内已是一片秣马厉兵的景象。王伦并未因初战告捷而松懈,他深知,奇袭粮仓仅是破局的第一步,要想在淮西真正扎下根,必须将战略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帅府之内,灯火通明,那幅得自陈韬的《淮西山川形势全图》再次铺开,众将齐聚,气氛热烈而非肃杀。

王伦并未直接下达命令,而是先将目光投向陈韬与许贯忠:“陈先生、许先生,如今局势,李懹龟缩纪山,南丰震动。我军新胜,士气正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望二位先生不吝赐教,诸位将军也可畅所欲言。”

陈韬捻须沉吟片刻,手指地图上南丰以北的州县:“主公,诸位将军。李懹新败,必固守待援。此时王庆腹地空虚,军心惶惑,正是我用武之时。然强攻硬取非上策,当以飘忽之师,扰其腹地,疲其军民,广布仁德,收揽民心。待其主力被牵制,后方空虚,则大事可图。”他言语间,已隐隐指向更南方的重镇,却未点破。

许贯忠接口道:“陈先生所言极是。贯忠近日观察,淮西百姓苦王庆久矣,尤恨其国舅段二一党横征暴敛。我军若能以精骑游击,一面打击其薄弱环节,一面宣示仁义,则民心必如水之就下。更可借此机会,详察地理民情,为日后经略淮西奠定根基。”

王伦欣然点头:“二位先生之言,深合我意。然游击之事,贵在持久与灵活。我等需议定一个周详之策,既要让王庆如芒在背,又要保全我军实力,更要让百姓知我仁义。”他转而看向众将,“诸位以为,该如何调配兵力,方能达此目的?”

孙安沉稳开口:“主公,末将以为,我军兵力不宜分散过甚,亦不能困守一关。当分作数队,轮番出击,使敌无喘息之机,我军亦能得以休整。”

卞祥大声道:“孙将军说得对!俺愿为先锋,带兄弟们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武松也摩拳擦掌:“正是!哥哥下令便是,小弟这双拳脚,早已饥渴难耐!”

戴宗则补充道:“情报传递至关重要,各队之间、与关内联络必须畅通,方能及时应对敌军动向。时迁兄弟擅长潜行,正好协助建立情报网络。”

见众人士气高昂,议论充分,王伦这才综合众人意见,做出决断:“好!既然如此,我等便行此‘游龙戏凤’之策!现将我等分为三队,轮番出击与守关!”

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始点将:

“三队人马,每日以一队留守伊阙关,负责关防并休整;另外两队,则分头出击,深入淮西腹地,依先前所定‘武装游行’之策行事,袭扰敌军,宣抚百姓!花荣将军统领弓弩手,石秀、燕青等头领,根据情况分入各队助战。我自坐镇伊阙关,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与新附者,暂编为步兵,由孙安统一调度,主要负责关防及后勤辅助,待考察历练后,再择优补充入各队。”

此安排一出,众皆心服。三队实力均衡,皆有猛将领军,有智囊或异士辅佐,更能锻炼整合降卒。王伦并非独断,而是充分吸纳了众人的智慧。

陈韬由衷赞道:“主公如此调配,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更是纳谏如流,韬拜服!”

许贯忠亦道:“三队轮战,如三把尖刀,轮番刺向敌腹,使其永无宁日,更能广布主公仁德于四方,此策大善!”

战斗结束后,孙安命人将缴获的军粮???部分当场分发给受惊的百姓。人群中,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啼哭的婴儿,颤巍巍地不敢上前。见状,抱起一袋米,走到她面前,用不那么熟练却尽量温和的淮西话粗声说:“嫂子,拿回去给娃煮粥。义王的兵,不饿着孩子。”那妇人愣住,看着眼前这位面容精悍却眼神恳切的军汉,又看看怀中饿得哭声渐弱的婴儿,眼泪瞬间涌出,抱着米袋噗通跪地,哽咽着连连磕头。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农,亦是老泪纵横,拉着身边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对孙安和陈韬连连作揖:“军爷!军爷大恩啊!小老儿就这一个孙儿,让他跟着军爷,打那些天杀的王庆军,求军爷收留,给条活路!”那青年红着眼圈,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坚定:“王庆军前月拉夫,把我爹打死了…我要报仇!”周围不少同样受尽盘剥的青壮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激动地恳求加入。陈韬与孙安商议,见这些人虽面有菜色,但眼神中充满对王庆的愤恨和对义军的期盼,便择优收录了其中三十余人,由老兵带着先行看管,随军历练。

当探马来报,糜胜大军已不足十里时,孙安果断下令,将部分缴获的粗重车辆丢弃,全军迅速沿预定路线撤离。临行前,陈韬特意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新的隐蔽点和可供取水的小溪,以备日后使用。

缴获的粮草军械,卞祥依乔道清建议,大部分就地分给附近几个遭过兵灾的村落。村民们起初不敢接受,瑟缩在村口。直到看见义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有个义军老兵,自己胳膊上还渗着血,却先把金疮药让给了村里一个被流矢擦伤的老汉包扎,村民们这才相信,千恩万谢地收下。几位熟悉山路的猎户主动找到卞祥,表示愿为向导,并带来了糜胜军主力的确切动向。戴宗的下属迅速将这些情报记录在案,开始构建这一带的情报网络。队伍返回时,不仅带回了必要的粮秣,还多了二十余名自愿投效的猎户和山民。一个老实巴交的猎户汉子憨厚地对卞祥说:“军爷,俺没啥大本事,就认得这山里的路,会射几箭。你们是好人,俺跟你们干!”

在清点俘虏时,发现其中一名叫钱贵的队将,原是淮西旧军,因不满方翰等人克扣军饷、欺压同僚而早有怨气。许贯忠亲自与其谈话,晓以大义,剖析王庆政权之腐朽,畅谈义王抗虏安民之志。钱贵感念义王仁德,又见武松如此骁勇,义军气象一新,遂带领十余名心腹弟兄归降,并提供了南丰周边一些守备虚实。趁机在附近活动,凭借高超的轻功和潜行技巧,摸清了几个暗哨的位置和换防规律,为日后行动做准备。

在回师途中,他们又解救了一个正被百余名溃兵骚扰的村庄。武松率数十精锐下马步战,双刀舞动如同雪浪翻飞,所向披靡,将那些只想抢掠的溃兵杀散,缴获些许兵器。村中青壮见义军如此悍勇且仁义,当下便有十余人围拢过来,为首的族老拉着许贯忠的手,激动道:“先生,这些后生交给你们,老汉放心!只盼义王早日扫清寰宇,让咱们过安生日子!”许贯忠见其中几人目光沉稳,体格健壮,便允其随军,嘱咐老兵好生带领。

如此这般,三队人马轮番出击,今日你佯攻城池,明日我伏击粮队,后日他散粮济贫。王伦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要诀,被将领们灵活运用。每一次出击,不仅打击了敌人,扰乱了其部署,更像播种机一样,将“义王”的仁德之名广泛传播。

队伍在战斗中不断吸纳着淮西的穷苦百姓、溃散的士卒,甚至少数不得志的低级军官。短短十余日,伊阙关的兵力结构已悄然发生变化。原有三千铁骑仍是核心骨干,而新附的步兵已超过两千人,虽装备训练尚需时日,但士气高昂,对王伦感恩戴德。骑兵也因补充了少量熟悉地形的本地子弟和缴获的马匹,维持着约三千的规模。关内守备,主要由这些新整训的步兵和花荣的弓弩手负责,孙安统筹调度,防守得滴水不漏。出击的任务,则主要由机动力强的骑兵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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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抱拳,虎目生光:“多谢孙安哥哥指点!俺晓得了,???叫那糜胜好看!”

这番将领间的经验交流,自然流畅,既显战友之情,更体现了战术经验的传承与默契。

“废物!一群废物!”王庆将又一份求援文书摔在地上,脸色铁青,“糜胜的三千铁骑是吃干饭的吗?连几股流寇都抓不住!反而让那王伦小儿的名声越传越广!现在连朕的队将都敢叛投了!”

王庆本就烦躁,见李助又来说这些“逆耳”之言,更加不悦:“李丞相!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王伦不过是侥幸胜了一两阵,就成了深谋远虑了?朕看他是黔驴技穷,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糜胜勇猛,必能克之!传旨,让糜胜加紧清剿,若再让贼骑猖獗,提头来见!再有言动摇军心者,严惩不贷!”

李助见王庆根本听不进劝,反而更加信任方翰那套糊涂主意,心中一片冰凉,只能暗叹一声,退回班列。李助与参军刘敏同行,屏退左右,忧心忡忡地低语:“刘参军,你看如今局势,王伦用兵,深得‘致人而不致于人’之妙,其志不小。陛下却…唉,长此以往,我只怕荆南、山南…”他话未说尽,但眉宇间的沉重与忧虑,已让刘敏心头一凛。

许贯忠感慨道:“主公,此番轮战游击,成效卓着。糜胜疲于奔命,士卒怨声载道。而我军不仅锻炼了队伍,整合了降卒,更关键的是,‘义王仁德’四字,已深入淮西百姓之心。那石秀粗中有细,武松勇猛仁义,张清技艺惊人,皆能独当一面。近日来,主动为我军提供情报、带路、甚至欲投军者,日渐增多。我军兵力已悄然增至五千余,虽新卒居多,但民心可用,士气旺盛!”

陈韬指着地图上几个被重点“光顾”的州县:“主公请看,经此一番动作,王庆在临汝、舞阳、叶县等地的控制力已大为削弱,官府政令难出县城。而我军对此区域地形、民情的了解,已远超对手。新附之众,经此历练,也逐渐归心。戴宗、时迁二位头领初步建立的情报网络,也开始发挥作用。更为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如此大的动静,南丰方面却只派糜胜一军来回扑空,可见其内部已然失措,且…其他方向的兵力,似乎并未见调动回援的迹象。”

王伦知道陈韬已隐约猜到自己的深层意图,微笑道:“陈先生观察入微。不过,火候还未到。待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待‘义王’之名不仅仅是传闻,而是成为淮西百姓心中真正的期盼时,便是我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届时,或许就不只是在这北边摇旗呐喊了。”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地图,望向南方,那里,荆南、山南二州,正如熟透的果实,等待着时机采摘。他知道,这持续的袭扰和无声的仁政,正如春雨润物,不仅是为了眼前的立足,更是为了将来能更顺利地收取那片土地的人心,并为那最终逆转五路围攻的“胜负手”,创造出最完美的契机。

王庆军的横征暴敛、应对失据,与王伦军的纪律严明、仁义爱民,在这反复的“游龙戏凤”中,形成了越来越鲜明的对比。淮西的民心,正如涓涓细流,汇向伊阙关的方向。而王伦,则在这纷乱的战局中,稳稳地操控着节奏,等待着给予王庆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他知道,眼前的袭扰,既是立足之战,更是未来更大图谋的精彩铺垫。那支在不断流动、壮大的军队,以及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支持目光,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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