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强撑著最后一口气，试图用最后一丝理智分析利弊，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
“龙族子嗣稀少尤其是纯血龙川身份特殊可以当作重要的筹码换取喘息之机”
他想说，留着龙川的命，或许能在未来与暴怒的龙族周旋，甚至换取一些生存空间或情报。
直接杀了，固然痛快，却可能彻底断绝转圜余地，招致龙族更加不计代价的疯狂报复。
然而——
不等荣华继续说下去。
容舟眼神一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抬起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对准龙川的脖颈，五指如同最锋利的爪猛地收紧、一拧、一扯。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厉。
“咔嚓——嗤啦！”
骨头断裂与皮肉撕裂的混合闷响中，龙川的脑袋与脖子彻底分了家。
金色的血液如同小喷泉般涌出少许，随即因为生命力的快速流逝而变得粘稠。
失去了生命支撑，龙川的尸体迅速开始变化。
一阵微弱的金光闪过，人类形态崩溃。
出现在容舟眼前的，并非她预想中那威严霸气的金色巨龙，更比不上之前那三条族老巨龙的震撼。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著细密金色鳞片、身形修长、长约七八米、头生短小分叉独角、腹下隐约有爪雏形、却明显带着蛇类特征的蛟。
这是条气息尊贵、远比普通蛇类强大、但绝对称不上“真龙”的黄金蛟。
容舟看着这具“缩水”了不少的蛟尸，愣住了。
“蛟？”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a货啊”
她还以为龙川真是那种遮天蔽日的纯血巨龙呢，结果就这？
顶着龙族的头衔，血脉里却混了别的东西？
荣华：“”
他看着那具蛟尸，又看了看一脸“就这？”表情的容舟， 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力地垂下了想要抬起劝阻的手， 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连最后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而且容舟此刻展现出的决绝和那完全不同的力量层次，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失去了“劝阻”的资格和立场。
容舟将目光从蛟尸上移开，看向一脸疲惫、似乎不赞同又无奈的荣华， 想到他刚才还要自己“等等”，一股莫名的火气“噌”地就窜了上来。
她走到荣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硬：“我等你大爷等！”
“我还是那句话，等我实力足够了，我灭了他们全族，还龙族？呵” 她嗤笑一声，踢了踢旁边的蛟尸，“不过是个a货，头上插两根角就想当龙？血脉不纯，心倒是挺贪。”
她越说越气，胸口起伏，最后几乎是带着一种宣告般，指著自己，一字一句道：
“我——才——是——龙——的——传——人。
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这番惊世骇俗的宣言，容舟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
她又转头看向那具金灿灿的蛟尸，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折腾这么久，又经历了生死蜕变，她确实饿了。
也不知道这黄金蛟的肉，吃起来是什么味儿？
应该很补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子里就不可遏制地、自动回放起之前龙川对她做的那些下流恶心的事情， 那些触碰，那些气息
“呕——”
强烈的生理性反感和恶心瞬间冲垮了食欲， 她差点当场干呕出来， 连忙别开脸，再也不想看那具尸体一眼。
吃个屁。
想想都反胃。
这玩意儿，就算能量再高，她也下不去嘴。
岩洞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容舟指着地上那具金灿灿的蛟尸，对荣华和依旧昏迷的幽说道：“你们俩，把这玩意儿吃了，补充补充能量，快点恢复。”
她自己是不想碰，但这蛟尸蕴含的能量对荣华和幽来说，无疑是顶级补品，不能浪费。
荣华没有立刻去看蛟尸，而是抬起头，目光复杂地凝视著容舟， 看着她那张似乎又褪去些许稚气、多了几分冰冷与棱角的脸，不自觉地低声说道：“感觉你好像又变了。和之前不太一样。”
不仅仅是力量，更是那种气质和行事风格。
容舟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回答， 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岩洞另一侧，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块坐下。
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如今这双蕴藏着可怕力量的手。
她变了吗？
也许吧。
但她自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家境优渥，被爱包围长大。
虽然被宠得有些娇气，但骨子里也养出了一些不容侵犯的蛮横和极强的反抗意识。
只是那些特质，在和平安稳的环境里，大多表现为小打小闹的倔强和不服输。
穿越后，从云端跌落泥泞，沦为荒野乞丐，见谁都怂，见谁都怕，不是因为她天性懦弱，纯粹是因为打不过。
在绝对的生存威胁和力量差距面前，任何脾气和尊严都得死死压住，用尽一切心思去苟活。
现在不一样了。
她得了这身莫名其妙却强大无比的力量，有了反抗甚至碾压的资本。
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属于“容舟”本性的脾气、傲气、乃至被欺辱后的暴烈报复心， 自然就像挣脱了枷锁的猛兽，一股脑地全冒出来了。
凭什么还要忍？
凭什么还要瞻前顾后？
谁惹她，她就让谁付出代价！
谁惹干谁，懂？
虽然她至今仍不明白，那个在意识深处自称是她“本身”的、冰冷又强大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给她力量。
但是——
给都给了，为什么不用？
难道要放著这力量继续装孙子、任人宰割吗？
这逻辑简单粗暴，却无比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谁用，怎么用。
她现在，就要用它来保护自己，清算旧账，活得肆意。
不过
她轻轻握了握拳。
毕竟是相当于初次亲手杀人。
看着龙川身首分离、鲜血涌出的瞬间，她心里面难免有些难以言喻的生理不适， 胃部微微抽搐，指尖也有些发凉。
那是一条生命在她手中终结的真实触感。
当看到龙川的尸体变成一条“黄金蛟”后，那份“杀人”带来的沉重不适感，竟然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哦，原来不是人啊。
是条长虫，还是个a货龙。
这个认知，奇妙地减轻了她心理上的负担。
仿佛从一个模糊的、属于“同类相残”的道德困境中解脱了出来。
杀了一条觊觎她、伤害她的强大异兽，似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嗯，这样一想
好像，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冷漠。
看向那具蛟尸时，再无波澜，只剩下物尽其用的考量。
“快点吃，” 她再次催促荣华，声音平淡，“吃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龙族丢了这么大脸，死了族老和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