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夜空中平稳航行。
时间滑向晚上十点,机舱内灯光调至最暗,大部分乘客已陷入睡眠。
同行的四人也闭目养神,呼吸渐沉。
只有李信依然清醒,并非他不想睡,而是不能。
三万只黑精遍布机舱每个角落,却始终没有传回任何异常。
“难道因为我的介入……杀手根本没登上这班飞机?”
但李信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迪奥派出的刺客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迪奥换了一个原着中未曾登场的替身使者;要么“灰塔”的本体,替身使者不是记忆中那个老头的模样。
“可真的有人能伪装到这种程度吗?”
李信想起方才黑精在乘客间穿梭时,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异样,普通人确实看不见替身,但是可以看见替身的人真的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更何况是这种怪诞的替身。
李信的思绪越缠越乱。如果这趟航班真的平安无事,明天他们便会抵达开罗。
可面对迪奥,这支尚未经历生死锤炼的队伍……真的能赢吗?
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在不伤及任何人的前提下,让航班意外延误,为主角团争取更多成长的时间……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他已经开始行动。意识无声扩散,一队黑精悄无声息地朝着驾驶室方向蠕动。
李信抬起头,电子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0:10
他给自己设下了最后时限。
若到10点45分仍无异常,就干扰航班。
决心已下,心却虚浮起来。
他下意识侧目,望向身旁沉睡的几人:花京院眉头微蹙,承太郎帽檐盖着脸,阿布德尔双手交叠胸前,乔瑟夫甚至轻轻打着鼾。
一旦行动暴露,他要如何解释?说:“我知道未来会有刺客,但刺客没来,所以我得主动制造事故”?
荒唐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黑精已抵达驾驶室门外,时间,还剩三十五分钟。
李信的紧张根本藏不住。
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快,喉咙发紧,吞咽口水的动作变的频繁,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这一切,都被身旁看似闭目养神的花京院尽收眼底。
“信太郎,”他的声音很轻,恰好只够两人听见,“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噢……没、没有。”李信猛地一颤,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又强行按捺住,“可能有点……晕机。对,晕机。”
花京院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他缓缓侧过身,视线快速掠过整个客舱。
“看见了。”
尽管驾驶室门口的黑精反应极快,瞬间没入阴影,但花京院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信太郎命令它们靠近驾驶室的……为什么?”
花京院眼睛重新闭上,面容平静如常,内心却掀起细微的波澜。
他发现自己竟在第一时间为李信查找理由:或许是在检查安全?或许是替身的自主行动。
花京院典明尽力不再去想,可越是不想去想,那些细节就越会放大。
李信,从坐车去机场的路上,刚刚上飞机的时候,再到现在,种种表现几乎摆明在告诉自己他不对劲。
机舱内的电子屏幕,上面的数字跳动。
十点二十五分。
距离李信为自己设下的最后时限,还剩二十分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逼近李信给自己划下的期限。
花京院闭着眼,在心中反复权衡:
“我不该怀疑信太郎。若非那日他及时帮忙,承太郎恐怕已被肉芽侵入大脑,若他是迪奥的人,当时只需袖手旁观。”
“可是……驾驶室……”
十点三十五分。
机舱后排,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起身,蹒跚着走向卫生间。
几乎在同一刻,花京院再度睁眼,状似无意地朝后方瞥去。
他看见了。
十几只黑精悄然攀附在老人的肩头、衣摆,随着那扇门轻轻合上,一同消失在狭小的空间内。
尽管理性告诉他,这或许只是更彻底的排查,但那份被刻意压下的疑虑,却还在阴影里悄然膨胀。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了李信的声音。
“卡q因。”
花京院的肩绷紧了一瞬。
“让你见笑了。”李信的轻笑里带着刻意的松弛,“我大概是……谨慎过头了。但总觉得这机舱里,有股散不去的恶意。”
“如果这趟航班平安抵达,明天我们就会站在开罗的土地上。我不相信迪奥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安排什么的。”
花京院转过头,对上李信坦然的目光。
他的分析条理清淅,甚至与他先前的担忧隐隐重叠,方才筑起的怀疑,竟在这一刻悄然溃散。
花京院轻轻摇头,唇角浮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原来你早就看穿我在多想……真是敏锐。”
“哈哈,”李信抓了抓头发,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其实……我和黑精是共享视野的。你刚才的反应,我看得清清楚楚。”
花京院怔住了。
这一点他确实未曾想到。
“呀,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花京院轻声道。
他指尖微动,翠绿色的能量蜿蜒而出,绿色法皇的触须在地面中舒展。
“我也来帮忙吧。我的绿色法皇,也很适合侦查。”
“那真是帮大忙了。”李信点头。
绿色触须无声渗入机舱的各个角落,贴着天花板蔓延,钻入座椅缝隙。
几只黑精好奇地攀上泛着微光的绿色触须,把它当成滑梯或秋千,晃悠着短腿坐在上面。
“这绿油油的家伙,揍起来手感还行。”
“上次揍它的时候你也在?”
黑精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细碎的议论声像蚊蚋般在李信脑中嗡嗡作响。
“嘘!都给我小声点!”
他立刻集中意念压下骚动。
从前在教室里,第一个交头接耳的人若不被制止,整间屋子很快就会吵翻天。
虽然当年……他自己往往就是那个“第一个人”。
李信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另一个世界了。
绿色法皇的触须似乎察觉到了黑精们的“搭乘”,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将它们甩开,反而调整了角度,让这些黑色的小乘客坐得更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