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握着手中沉甸甸的炎精镐,仔细端详。镐身黝黑,触手冰凉,但镐尖却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泽,握在手中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灼热而锋锐的力量。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接触和使用法器,心中不免有些新奇和激动。
他回想起关于法器的常识。法器有次品、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之分,而法器之上,还有更强大的灵宝,同样分为次品到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各个等级。
次品法器,民间一些技艺高超的工匠,如果侥幸获得不错的材料,或许还能勉强打造出来。但手中的上品法器,则必须由三品以上的炼器师耗费心神才能炼制成功。
在宗门宝库中,一柄上品法器往往要价高达2000贡献值,对于普通杂役弟子而言,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梁云深吸一口气,找了一处看起来矿层裸露的地方,回忆着之前那位管理师兄的动作。他双脚微微分开,站稳身形,调动起丹田内的火灵气,小心翼翼地将其通过手掌导入镐柄。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身的火灵气顺着镐身内部的脉络迅速流向镐头,并在镐尖汇聚,一股灼热而凝聚的力量感从中传来。
他双手紧握镐柄,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向下砸去!
“砰!”
一声闷响,碎石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坑的周围散落着一些闪铄着红黄色光芒的炎精矿碎屑,数量并不多。
梁云叹了口气,弯下腰,正准备将这些碎屑捡起,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哎,兄弟,新来的吧?用这么大力气干嘛呢?跟这地有仇啊?”
梁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杂役弟子袍、头发竟是罕见蓝色的青年,正扛着一柄同样的炎精镐,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人脸上沾了些许矿灰,却掩不住他神情中的几分洒脱。
梁云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用诚恳的语气回答道:“抱歉,师兄。我第一次用这法器,不太会收力,下次会注意的。”
那蓝发青年摆摆手,走近几步,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兄弟,我看你面生,肯定是新来的。我好心提醒你啊,用这炎精镐的时候,一次别调动太多灵气。这玩意儿是能省力,但也耗灵气啊。你要是蛮干,几下子就把自己丹田里的那点灵气抽空了,到时候你就只能靠膀子力气手动敲矿了,那可就惨喽。”
他顿了顿,又用镐头指了指梁云砸出的那个浅坑,继续说道:“还有啊,你采矿也得会选地方。你看你挑的这地儿,明显就是被开采过好多遍的贫矿层了,硬得跟什么似的,砸出这么大个坑,才崩出来这么点炎精碎屑,亏大了。”
梁云闻言,虚心地请教道:“原来如此。那请问师兄,敲什么地方才会出来更多的炎精?”
蓝发青年见梁云态度诚恳,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招招手:“小兄弟,看你态度这么诚恳,跟我来,哥带你找个好地方。”
他领着梁云走到炎晶山脉的一处支脉上,这里的地表颜色更深,呈现出一种结晶质感。
“小兄弟,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露在外面的炎精矿脉看起来反而比刚才那里少一些?”蓝发青年用镐尖点了点地面。
梁云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这里不象刚才那里有明显的矿脉裸露,反而显得比较“朴实”。“是少了不少。”他老实回答。
“这就对啦!”蓝发青年一拍大腿,“这说明这一块还没被人怎么开采过,下面的矿藏还厚实着呢!看我的。”
说着,他调动灵气,手中炎精镐头红芒一闪,轻巧地砸向地面。
“砰!”
一声脆响,一个小坑被炸开,里面蹦出来的炎精矿石果然比梁云刚才那块头大,数量也多不少。
“你看,是不是象我说的那样?”蓝发青年得意地捡起几块矿石,在手里掂了掂。
“还真是!多谢师兄赐教。”梁云由衷地感谢道。
“嗨,不用谢!江湖四海皆兄弟嘛。我刚来的时候,也有一位好心的师兄这么教我的。这叫薪火相传!”蓝发青年爽朗地笑着,“那行了,你就在这儿好好干吧,我去那边那片看看。”
“好。”梁云点头。
掌握了技巧后,梁云的效率大大提升。他挥舞着镐头,控制着灵气输出,每一次落下都能炸出不少炎精矿石。不到三个时辰,他就轻松收集够了超过一百斤的炎精。
这时,刚才那名蓝发青年又溜达了回来,看到梁云脚边堆着的矿石,吹了声口哨:“行啊,兄弟,上手够快的!收集够了吗?收集够了的话,咱们一起去交差吧?这鬼地方热死了,早点交差早点舒服。”
“收集够了,我也正打算去交差呢。”梁云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回应。
两人一同将矿石搬上灵船,朝着交差点飞去。路上,蓝发青年打量着梁云,忽然问道:“小兄弟,你住在外门哪个局域呢?看你这人还挺老实对脾气,一会儿交完差,我去找你喝两杯?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灵酒味道不错,还能稍微恢复点灵气。”
梁云愣了一下,随即婉拒道:“啊,不用了,多谢师兄的好意。不过我并不打算回到住所。”
“不回到住所?”蓝发青年惊讶地转过头,“那你去哪呀?这都快晚上了。”
“我不打算回去了,”梁云指了指下方赤红色的大地,“一会儿交完差,我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修炼了。”
“在这里修炼?”蓝发青年瞪大了眼睛,“你要利用这里的火灵气?兄弟,你挺拼啊!”
“对的。”梁云点头。炎精山脉这边的火灵气浓度明显高于岩浆池那边,他不想浪费任何修炼时间。
“哎哟,这可不行!”蓝发青年连忙摆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兄弟,你真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之前我听说就有人贪图这里灵气浓还有大量的炎精,一边开采一边偷偷吸收炎精。结果后来被巡查弟子发现了,宗门就下了明确规定,炎精山脉除了轮值的看守弟子之外,任何采矿弟子完成工作后不得滞留,更不得在此地修炼!违者要重罚贡献值的!”
“什么?还有这个规定?”梁云皱起了眉头,这他倒是没想到。
“那我也不能浪费时间回去,”梁云很快有了决定,“那我就去岩浆池那边修炼好了,我还有一个喂养炎水鱼的任务在那边,去那边总可以吧?”
蓝发青年看着梁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兄弟,你我同为杂役弟子,你这么拼干什么?修炼也不差这一晚上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不好吗?”
梁云的目光看向远方蒸腾的热浪,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想更快提升我的实力。”
那蓝发青年听到梁云的话,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说什么,但看到梁云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挥手道:“行吧,人各有志。那我先走了,兄弟你自己保重。”
说完,他驾驶着灵船,向着外门居住区的方向飞去。
梁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驱动灵船跟上,先去将今日采集的炎精上交,换取了十点贡献值。随后,他果真没有返回住所,而是调转船头,再次回到了37号岩浆池附近。他找了一处相对平稳、热浪稍弱的岩石平台,盘膝坐下,开始吸收周围浓郁的火灵气,进行今日的修炼。
他能清淅地感受到,周身的火灵气如同受到吸引般,丝丝缕缕地涌入他的丹田。原本他的丹田内,因为主修功法和灵根的缘故,风灵气占据了主导地位。但现在,随着大量火灵气的持续涌入,这种情况开始发生微妙的反转,火灵气的总量在不断地增加,与风灵气逐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普通的修士,除了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大多数拥有多灵根的人,都会选择一种属性作为主修,其他属性要么完全放弃,要么仅仅作为辅助。
但梁云内心深处却并非这么打算的。因为他只有风、火两根灵根,他不想放弃任何一种,他渴望将这两根灵根都修炼到极致,都作为主修之路。这条路无疑会更艰难,需要的资源和时间也更多,但他愿意去尝试。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梁云便从修炼中醒来。他先是驾船飞到37号岩浆池,熟练地点燃三筐鱼食,均匀地投喂给那些凶猛而美丽的炎水鱼。看着鱼群跃出岩浆争抢食物的壮观场面,他心中已无最初的震撼,只剩下日常工作的平静。
喂完鱼,他片刻不停,立刻赶往炎精矿脉,开始新一天的采矿工作。完成每日一百斤的基本任务后,他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将剩馀的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才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躯,在岩浆池边继续他的夜晚修炼。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玄阳门所在的地方气候奇特,仿佛恒久停留在温暖的春季,几乎感受不到四季的变迁。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苦修和劳作中,转眼间,四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一日,梁云收功起身,感受着体内又壮大几分的灵力,以及丹田内那层即将被冲破的壁垒,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炼气七层的巅峰,距离突破到第八层只有一步之遥。
这四个月里,他也和当初那个指点他的蓝发青年孙立熟悉起来,成为了朋友。两人时常在采矿间隙或交差时闲聊几句。
这天,孙立完成工作后,却没有象往常一样急着离开,而是走到梁云面前。梁云明显能感觉到,孙立今天的心情非常好,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璨烂笑容,与他平日里的洒脱不羁有些不同。
“梁云兄弟,”孙立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要走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这里采矿了。”
孙立的话让梁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也露出笑容:“看来孙哥你是攒够贡献值了?恭喜!”
“够了!终于够了!”孙立长舒一口气,眼神发亮,“我来这鬼地方已经足足熬了十个月了,总算攒够了三千多点贡献值!我打算回去就立刻去兑换一枚三品的筑基丹,然后闭关,准备开始冲击筑基了!”
“恭喜孙哥!筑基成功,便是真正的仙途起点了!”梁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唉,恭喜什么呀,”孙立摆了摆手,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和自嘲,“我来宗门已经快二十年了,磕磕绊绊才走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得依靠丹药之力才能尝试筑基。就算侥幸成功了,根基恐怕也不稳,日后……唉,日后恐怕也难以突破到紫府境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悠远,象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我是五系杂灵根,勉强以火灵根为主修。咱们宗门七年一次大开山门广收弟子,三年一次小范围选拔。我当年就是赶上大开山门的那一批。那时候测出心性毅力还算不错,才得以入选宗门,那时年少,心里还挺骄傲的……可来了这里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跟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来,我这点资质,屁都不是。”
他说着,目光转向梁云,变得真诚而带着几分羡慕:“梁云兄弟,你不一样,你比我有天赋得多。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才炼气六层吧?现在我看你已经炼气七层巅峰了,这速度……啧啧。你应该是三灵根,或者……是双灵根吧?”
梁云笑了笑,反问道:“孙哥怎么不猜我是单灵根呢?”
“哈哈哈!”孙立闻言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梁云的肩膀,“梁兄弟,你真会说笑!你要真是单灵根的天之骄子,早就被哪位宗主或者长老当场收为亲传弟子了,哪还用跟我这种普通的杂役弟子一起,在这鸟不拉屎的矿洞里吭哧吭哧地刨石头啊?”
梁云也笑了:“孙哥说的实在。我是双灵根。”
“恩,我就说嘛!”孙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普通人哪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而且你还这么努力,这么拼!象你这样的人,我觉着啊,说不定早就被门内某位长老暗中观察留意到了。只等你成功筑基,踏入内门,恐怕立刻就会被收为弟子,前途无量啊!”
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郑重地抱拳道:“好了,不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梁兄弟,多多保重!等我突破筑基,咱们内门再见面时,再把酒言欢!”
“孙哥保重!预祝你筑基成功!”梁云也抱拳回礼。
孙立洒脱地挥挥手,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灵船,驾驶着它冲天而起,很快便化作了天际的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远方。
梁云站在原地,望着孙立消失的方向,心中也为这位萍水相逢、却给予自己帮助的朋友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