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测试灵根(1 / 1)

“客官,您的面来了——烫着嘞!”

福隆面店的小二吆喝着,用肩膀灵巧地顶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板门,侧身挤了进来。他手里稳稳端着的粗陶海碗冒着腾腾热气,如同一个小型蒸笼,浓郁的骨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几片澄亮的油花在汤面上欢快地打着转儿,映出窗外零星的光点。

“咚!”

面碗被不那么轻柔地放在梁云面前的木桌上,碗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几滴滚烫的汤汁溅了出来,立刻在积着薄油的桌面上烫出几个深色的小圆圈,滋滋作响

小二用搭在肩头、原本还算白净但现在已有些发灰的汗巾胡乱擦了擦手,咧着嘴笑道:“小心烫着您嘞!咱这的招牌牛肉面,汤头熬了一宿,包您满意!”

梁云没有立刻动筷,只是目光扫过那碗面——碧绿的葱花、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卧在碗边的荷包蛋,确实引人食欲。他抬手,指尖不经意般推过去一小块碎银,银角子在旧木桌上滚动,发出细微的轻响。

小二眼睛一亮,手法娴熟地一抹,银子便消失在掌心,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热络,腰杆都不自觉弯了几分:“哎哟,谢客官赏!您还有什么吩咐?”

梁云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那是一双被磨得光滑的竹筷。他挑起一筷子粗细均匀、透着麦香的面条,蒸腾的热气立刻扑面而来,模糊了他的眉眼,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凝起细微的水珠。

他微微侧头,吹了吹气,白色的水汽被吹散开去。他咀嚼着面条,状似随意,如同闲聊家常般问道:

“味道不错。小二,打听个事儿,听说咱们这地界,最近有那……觉醒灵根的地方?不知在何处?”

小二一听,眉开眼笑,一副“您可算问对人了”的表情,显然是没少应对这类询问。他凑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却掩不住那份熟练:

“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嘿,您这可问着了!明天,就在明天,咱们丹陵县的县守老爷,王阳王大人,那可是玄阳门派驻咱们这儿的仙师!他老人家要在咱们县城里头招门人,测灵根!地点就在城门口,方便得很!就用一面宝镜那么一照,灵根有无、是好是孬,立马现形!不过……”

他话语流畅,顿了顿,象是要强调什么,但很快又接上,脸上堆着笑:“不过啊,得赶早,人指定少不了!您要是想去,可得趁天没亮就去排队!”

梁云默默听着,又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神却似乎飘向了窗外,显得若有所思。

小二见他没有再问的意思,便识趣地哈了哈腰:“那客官您慢用,面不够还能添汤!有事儿您再招呼!”说完,便又灵活地穿梭在几张桌椅之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等小二离开后,梁云端着碗,慢慢喝着汤,心里也明白了不少。这些信息与他之前打听到的并无二致。玄阳门,这个玄阳大陆上最强大的巨无霸门派,势力遍及十六大洲,近百个国家、近千个城市、几千个县都有其驻守。

这些驻守者超然物外,通常不干涉国家、宗门、家族之间的纷争倾轧,他们的内核任务是保一方平安,抵御妖兽、魔修、邪修的侵害。

同时,他们会在那些没有大宗门或大家族势力镇守的“偏远地区”——比如丹陵县这种地方,帮助平民测试并开启灵根。玄阳门立派宗旨之一便是只从平民中吸纳新鲜血液,坚决不收那些已有根基的家族、宗门或是皇室成员,据说是为了保持门派的纯粹性和公平性。

而有幸拥有灵根的平民,拥有选择权,可以添加玄阳门,也可以自行离去。当然,绝大多数平民都会选择添加,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那可是玄阳门啊!

若是所在地区有其他宗门,平民倒也能多一个选择,但对于丹陵县这种鸟不拉屎、灵气稀薄的地方,除了玄阳门,哪还会有其他宗门看得上眼?这里的百姓,只能紧紧抓住玄阳门这唯一的机会。

梁云从面汤里捞起最后一片薄如蝉翼、纹理分明的牛肉,细致地咀嚼着,眼睛却再次转向了那扇支摘窗。窗外,夕阳给简陋的街道铺上了一层暖金色,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童追打着跑过,扬起细细的尘土,嘴里唱着发音不清、走调却带着奇特韵味的童谣:

“玄阳镜,照一照,仙人老爷哈哈笑…有灵根,仙路绕,没灵根,回家哭嚎嚎…”

童谣声渐行渐远,梁云收回目光,碗里的面汤也已见底。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城门口却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如同集市。拖儿带女的父母、满怀憧憬的少年、忐忑不安的青年、甚至还有几个来看热闹的白发老翁,各式各样的人挤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名为“希望”的焦灼气息。

梁云挤在人群中,微微踮起脚尖,越过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看见人群中央临时搭起个约两迈克尔的简陋木台。

台子上摆着几张漆皮剥落、露出原木颜色的旧桌子,拼凑在一起,旁边插着一面写着“玄阳”二字的小旗,风一吹,旗面懒洋洋地卷动。这阵仗,若不说明,活象个江湖卖大力丸的摊位。

几个穿着号衣的衙役正满头大汗地挥舞着水火棍,吃力地维持着秩序。“退后!都退后!别挤!”喊声淹没在嘈杂里。突然,“啪”一声脆响,棍子落在了一个挤得太靠前、体型富态的胖子屁股上。

“哎哟喂!我的亲娘咧!”胖子吃痛,猛地捂住屁股,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跳起来,龇牙咧嘴的模样引来周围一片哄笑,紧张的气氛稍缓。

就在这时,天边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锐利的白光,速度极快,许多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再定睛看时,台上已然多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容俊朗,但细看眼角眉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沉稳与风霜之色。他一身质料上乘的白色衣袍,无风自动,阳光下隐隐有流光若水纹般滑动,绝非普通织物。

他下巴微微昂起,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自带一股疏离的仙家气度。他手中稳稳托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

因为距离较远,梁云只能看到那镜子大概的轮廓,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灵气波动。

这时,那白衣人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淅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下,玄阳门驻丹陵县县守,王阳。奉宗门之命,测尔等灵根。现在,请尔等排好队,逐一上前,不得喧哗,不得拥挤。”

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下意识地开始调整队形。

梁云目光微凝,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界面。

“筑基五层么?在这偏远小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梁云心中暗忖,面上却不露分毫,安静地随着人流移动,按部就班地排好队。

测试开始得很快,甚至可以说高效到近乎冷漠。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穿着花布衫、满脸雀斑的姑娘,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走到镜前时连呼吸都屏住了。王阳公事公办地将镜子照向她,镜面灰蒙蒙的,毫无反应。

“无灵根,下一位。”王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那姑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神一下子空了,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一软,当场瘫软如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两个衙役似乎早已习惯,面无表情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她的骼膊,将她拖下了台子,如同拖走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无灵根,下一位。”

“下一位。”

接连几个都是同样的结果。有人失魂落魄地下去,有人当场掩面哭泣。

一个中年汉子在被宣布无灵根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台子上,朝着王阳拼命磕头,额头撞在木板上发出“咚咚”闷响:“仙师啊!求求您!再照一次吧!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家老小就指望我了!求求您了!”

“聒噪。”王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大袖随意地一挥。

下一刻,也不见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那跪地恳求的汉子就象个被无形大手抓住的破麻袋般,惊呼着离地飞起,划出一道弧线,摔出去十几米远,跌入人群外的空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下一位。”

队伍继续前进,麻木而缓慢。王阳的动作极快,判决也极其迅速。

“哈哈!有了!有了!仙师!我有灵根!我能入玄阳门了!”一个少年在看到镜中浮现出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五色光芒时,激动得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挥舞着拳头大声喊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站在镜子旁的王阳只是冰冷地开口,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五系杂灵根。你不能入玄阳门。”

少年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象是被掐住了脖子:“为…为什么?我有灵根啊!”

“玄阳门选拔弟子,三年一小选,七年一大选。本次乃小选,只收四系及以上灵根者入门。你是五系灵根,资质太低,不符合本次入门条件。”王阳的语气毫无转圜馀地。

“县守大人!仙师!求求您了!通融一下吧!让我入门吧!我什么都能干!”少年几乎要哭出来,再次哀求。

“规矩就是规矩。你还是另寻其他机缘吧。”王阳不耐地摆摆手,“下一位!”

那少年脸上的狂喜早已被绝望和愤怒取代,他死死瞪了王阳一眼,猛地一跺脚,转身跳下台子,挤开人群,嘴里不甘地愤愤道:“不入就不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玄阳门吗?爷还不稀罕!”声音却带着哽咽。

测试继续。

“四系杂灵根。”王阳报出结果。

台下微微骚动,终于有一个能入门的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家境贫寒的十几岁少年,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袍,听到结果时,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但长期的自卑又让他显得有几分瑟缩,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面对他这种表现,刚刚还满脸冰冷的王阳,脸色竟然缓和了不少,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朝他点了点头,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恩,不错。站到我身后来吧。”

显然,即便只是四系灵根,对于完成宗门任务指标而言,也是宝贵的。

“又一个四系。”

“这个……嗯?”王阳看着镜中明显亮眼不少的三色光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真正的笑意,抚掌道,“好!没想到是个三系灵根!好啊,好,今年看来是要超额完成任务了。”

说着,他亲自伸手,将那个因为惊喜而呆愣住的三灵根少年拉到自己身边站定,还鼓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云冷静地看着前方,默默计算着人数。“后面还有五个人了。”他一眼扫过,知道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下一位。”

王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疲惫。

终于轮到梁云了。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青色布衫衣襟,沉稳地迈步走上木台。

靠近了,他才更清淅地看到那面铜镜的全貌——背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深奥无比的符文,此刻正在清晨的阳光下流转着奇异而内敛的光彩,仿佛有生命一般。

镜面光滑,却奇异地看不清里面具体映出了什么,只觉得一旦被照到,一股清凉奇异、难以言喻的感觉便瞬间透遍全身,仿佛能窥视灵魂深处。

“站好,别动。”王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公事公办的态度,依言举起镜子。他对今天已经不抱更多惊喜了,能有一个三灵根,已是意外之喜。

然而,当那古朴的镜面照到梁云时,异变陡生!

铜镜突然“嗡”地发出一阵清淅的震鸣,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紧接着,原本灰蒙蒙的镜面骤然爆发出璀灿的光芒!镜中景象骤变,不再是模糊的人影,而是映出了一片滔天火海!

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焚尽万物,更惊人的是,在那炽热的火舌之间,竟还有道道灵动锐利的青色风旋在急速窜动、呼啸!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交织出一幅无比震撼、充满力量的画面!

“这…这这这……”王阳的手猛地一抖,象是突然抽风,差点没拿稳镜子!他脸上的懒散和疲惫瞬间被极致的震惊所取代,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镜中映出的炽烈火光把他整张脸都映得通红,甚至能看清他瞳孔中跳动的火焰虚影!

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把抓住梁云的肩膀,手指因为激动而用力极大,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石头,声音都因为极度兴奋而带上了颤音:“风火双灵根!竟是相生的风火双灵根!天才!天才啊!”

台下距离稍近的人也都看到了镜中的奇景,虽然看不真切,但那惊人的光芒和隐约看到的火焰旋风足以引发轰动。场面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羡慕得双眼发红,捶胸顿足,把脚上的破草鞋都跺飞了出去;有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激动得当场就要往台上挤,嘴里嚷嚷着要给她家孙女说亲;还有个机灵的商贩趁机高高举起一沓黄纸符录,扯开嗓子大声吆喝:“辟邪符录!沾仙气啦!双灵根天才同款!仅此一家,过期不候啊!”

王阳对台下的混乱充耳不闻,他只是紧紧抓着梁云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脸上的狂喜掩饰不住,哈哈大笑:“好啊!好!没想到我王阳有朝一日,在这丹陵小县,还能遇到这等天骄!哈哈!今年真是走了大运!宗门厚赏必不会少!哈哈!”

他小心翼翼,几乎是呵护着将梁云拉到了刚才那两个有灵根的少年身旁,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强压着激动,他返回原位,继续测试,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了。

“下一位。”

“下一位。”

最后的测试在王阳急切的心情下进行得更快。日头渐渐西斜,邻近黄昏,最后一位测试者也有了结果。

清点下来,今年丹陵县竟破天荒地有九人拥有灵根:一位万中无一的双灵根(梁云),两位百里挑一的三灵根,以及六个四系杂灵根。

王阳看着眼前这九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梁云,笑得简直合不拢嘴,眼角眉梢的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宗门下达的指标,是每次小选至少需为外门补充三名合格弟子。而实际验出的可入门弟子越多,灵根品级越高,他作为驻守官的奖励就越发丰厚。

今年不仅超额三倍完成任务,更是出了一个足以惊动州郡分堂的双灵根奇才!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得他晕乎乎又喜洋洋!老天待他王阳,真是不薄!

夕阳的馀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王阳心情极好地对着那八个本地少年少女摆了摆手,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好了,测试已毕。

你们几个,都先回家去吧,好好与父母家人道个别。一旦随我踏入仙门,日后便是仙凡有别,尘缘渐淡,再见他们……恐也是不易了。”

那些少年少女们闻言,脸上兴奋之馀也染上了离愁,纷纷行礼,各自怀揣着激动与不舍,匆匆向家中跑去。

很快,台上只剩下了王阳和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离开打算的梁云。

王阳略感诧异,看向这个给他带来巨大惊喜的少年,温和地问道:“咦?你怎么不回家呀?”

梁云转过身,面对王阳。落日的馀晖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他的眼神清澈而沉稳,没有丝毫同龄人应有的激动雀跃或是离愁别绪。他语气平淡地回道,声音不大,却清淅稳定:

“回县守大人,在下父母早年间不幸丧于妖兽之口,已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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