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应该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这便是‘自由火炬行动’的核心内容。若还有新的意见,请尽管提出。”
“可以肯定,德国不会使用原子弹,对吗?”
“当然,罗斯福总统。”
会议室里众人正作最后的作战确认。空气紧绷,却又暗流涌动。
汉斯对着轮椅上的罗斯福微微一笑。他浑身都透着一种奇妙的气势,好像要是德军真敢投核弹,他就能从轮椅上蹦起来,当场五体投地,求天求地都要反对到底。
此人虽身有残疾,却始终坚信“核武器是摧毁文明的恶魔”,这份固执甚至比他当年的新政还要顽强。
“除非麦克阿瑟已经统一了整个美利坚,否则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加州共和国和路易斯安那两个盟邦存在,我们绝不会使用原子弹。”
不过如果进军失败,战争拖入绝境,那又另当别论。
“看来这副担子是压在我们肩上了。”马歇尔轻叹一声。
“放心吧,马歇尔总长。我们盟军这一次也会赢。”汉斯道。
若在原本的历史里,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场面:
马歇尔与曼施坦因,美军与德军最顶尖的两位战略头脑竟然并肩而坐,组成了一支参谋团队。
此时此刻,无论是马歇尔还是曼施坦因,他们的神情全都一脸肃穆,比任何时候都更认真。
艾森豪威尔、布拉德利等美国名将也一同肃然静默。他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拖延,立即发动攻势吧。”
“哈哈,当然!只要我们路易斯安那黑豹军团和德军联手,重夺华盛顿不过转瞬之间!”
对加州共和国而言,华盛顿太远,但朗深知,只要夺回首都,功劳足以让他“拿到下一任总统的入场券”。
“啊,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说一下。”
“罗斯福总统?”
这时罗斯福插了进来。
“来自纽约的消息。领头的是正在组织抵抗的拉瓜迪亚市长。”
“抵抗军难道是——”
“没错。”
“新政府军因攻势与核威胁而陷入恐慌。拉瓜迪亚准备趁乱在纽约发起起义。如果我们能暗中协助,重夺纽约,不仅能刺中叛军的后背,对未来进攻华盛顿也会有巨大帮助。”
听着他不疾不徐的声音,汉斯眉头皱紧。
这老狐狸,为什么现在才说?
答案显而易见。
“他是绝对不想让朗一个人把华盛顿的功劳全抢走。”
“罗斯福总统,”曼施坦因开口,“我们正要发动总攻,若要配合纽约起义突破麦克阿瑟的大西洋防线,从海上强袭纽约,根本不可能。”
“我当然清楚,曼施坦因总长。所以我打算请求贵国派出空降猎兵,我们再调动自己的空降部队,一举空投进纽约。”
“空投?”
“我以前受过空降猎兵的协助,他们的战力毋庸置疑。若抵抗军能暂时夺下纽约,我们就趁机投入空降兵拿下纽约,并非不可为。”
曼施坦因陷入思索,托着下巴沉吟。不久,他看向汉斯,微微点头。
他的意思很明确“可行”。
“罗斯福总统,你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朗忍不住反击。
“我曾是纽约州长。纽约市民的自由与生命,我不能不在意。”罗斯福依旧挂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
“行了,两位。政治斗争等战争结束了再说。”汉斯打断两人的对视暗战。
然后他对罗斯福提出警告。
“罗斯福总统,您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但请记住,未经商议便干扰作战部署的行为,我们绝不能接受。”
“哈哈,我明白。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来不及事先通报,不要太往心里去。”
他说得轻松,可纽约起义这一消息本身,就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不让朗一人独得大功。
那些老于世故的政治家,总能在战火中维持他们的算计。
这就是自己讨厌老头子的原因。
尤其是这种外表慈祥、内心比谁都黑的老家伙。奥匈帝国的弗朗茨·约瑟夫、德国的阿尔弗雷德·冯·瓦德西那种一言不合就固执到底的老人,他是避之不及的。
“总之,关于纽约起义之事,便由曼施坦因总长与马歇尔总长商议后再作决定。”
毕竟,不论纽约去不去,这场攻势已经不能再拖了。
“全军突击!”
“打倒麦克阿瑟!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杀啊——!!!”
尖啸声撕裂长空。
那是1937年7月21日,夏至已过一月,白昼虽已抵达了一年中最长的顶点,但炽烈的阳光依旧照耀大地。
德军与美军的怒吼在沙漠与废墟间震荡。为了从麦克阿瑟与法西斯的钳制下夺回自由,为了彻底终结第二次世界大战,“自由之炬”作战正式开启。
漫长内战把拉斯维加斯撕成废土,然而在废墟上空,无数枚喷烟者火箭呼啸而过,像是在钢铁荒野上写下最后的审判。
由布拉德利与隆美尔统率的盟军装甲部队轰鸣着穿越内华达沙漠,铁蹄直指敌军。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都给我精神点,一松懈就没命了。”
“司令,若是那些德国佬真扔出原子弹我们该怎么办?”
“只希望空军能在敌轰炸机抵达前把它们打下来。若挡不住那就只剩祈祷了。”
迎敌一方,是面色绷紧、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却仍努力安抚部下情绪的奥斯卡·伍尔弗顿·格里斯沃尔德(oscar woolverton griswold)。
大地轰鸣。
“冲!继续冲!”
“为了总理大人,把那些成天搞种族主义的迪克西杂种碾碎!”
亚利桑那方向,霍特的装甲部队与克鲁格率领的加州共和国军正向被迪克西军阀占领的菲尼克斯疾进,高举着“重夺南方”的旗帜。
“是讨厌的匈奴佬!”
“快跑!”
与新政府军不同,迪克西武装在盟军的第一波攻势下便如泡影般崩溃。
无论是军官体系还是装备水准,他们都不过与旧时代的割据军阀相差无几。
若换成力量薄弱的加州共和国军还不好说,但面对欧洲最强的德国装甲部队,他们几乎没有抵抗的资格。
“这一天终于来了。黑豹军团,撕碎叛军,与那帮银色虫豸!”
“呜哇啊啊!!”
与此同时,在新奥尔良,莫德尔、麦克奈尔,以及在麦克奈尔麾下服役的犹太裔美军将领莫里斯·罗斯(aurice rose),也正式发动攻势。
黑豹军团、犹太义勇兵、拥戴朗的美军残部、德军精锐,多民族、多阵营,却为了同一目标汇成北上的洪流。
“弗雷登道尔司令,盟军攻过来了!”
“我看见了!不管怎么样,先打!”
弗雷登道尔咆哮着指挥部下,试图死死抵住如潮水般的攻击。
巨响贯穿密西西比河谷。
“全舰队,轰碎那座该死的堡垒!为了国王陛下,是时候解放加拿大了!”
“开火!开火!”
“倒是让我想起法印战争。”
“只不过这次,那些法国佬站在我们这边。”
加拿大方向也燃起战火。
英国军与德军北方集团军沿着圣劳伦斯河逆流而上,与由勒克莱尔率领、为了援助魁北克法裔民众而跨越大洋的法国军一道,在海军舰炮与空军地震弹的合奏下,守军堡垒眨眼间土崩瓦解。盟军随即发起登陆。
“司令!英国人正登陆!”
“北方是德军!”
“魁北克居民起义了!”
“呃呃呃!”
如苏瑟兰曾忧虑的那般,加拿大占领军司令约瑟夫·史迪威因缺乏实战经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全面攻势前完全失措,无法做出有效反应。
天空再度被爆炸撕开。
“麦克阿瑟坦克,前进!”
“粉碎跛脚的凯撒,踏平瘸腿的罗斯福!”
然而,除了史迪威,其他新政府军却未轻易溃败。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战场上空回荡——
“队长,那家伙好硬啊!”
“最后一战,他们岂会轻易屈服。继续移动,占据有利位置,约瑟夫!”
麦克阿瑟自信吹嘘的“麦克阿瑟坦克”,正如原史中的“潘兴”一般展现出强悍性能,即便面对虎式的凶猛攻势也仍不至崩塌。
“叫空军来!”
“把卢夫特瓦费也叫上!”
地面之战迟迟分不出胜负,双方的目光遂转向苍穹。自古得制空者得胜利,谁掌握天空,胜利女神便会向谁倾斜。
就在此刻,初战的命运被托付给了那片蓝天。
“现在,正是我美利坚合众国空军大显身手之时!以麦克阿瑟阁下之名,把那些胆敢把军靴踏上神圣美洲大陆的德意志帝国犹太匈奴军队统统赶回去!”
“林德伯格那老东西,看样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像个废物了。”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这位被后世称为美利坚空军之父的人物,此刻却不过是新政府麾下一名普通空军上将。对上官林德伯格的慷慨陈词左耳进右耳出,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厌烦。
“米切尔,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吗?”
他压低声音,望向那个曾经身为美军空军首任总司令、如今却被贬为一介将领,在失意与冷落中蹉跎岁月的比利·米切尔。
“顶着叛徒的骂名,只因为是麦克阿瑟的追随者,就被空降一样硬塞进空军系统的那种蠢货手底下,天天受辱,直到死为止?”
“你想让我怎么办,阿诺德。”
“这种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那是新政府内部,早已有不少人私下进行的选择,叛逃。
“麦克纳尼已经撑不下去了,逃去了加利福尼亚共和国,投奔那边的老朋友。说实话,这也难怪。我们现在等于是孤身一人,和全世界为敌。”
就算在战场上取胜,又有什么意义?
再怎么赢,只要德国亮出原子弹,一切就都会化为乌有。那种东西,一旦被投入实战,胜负早已不再取决于常规军事力量。想到这里,阿诺德只觉得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指望。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早就结束了。
“我已经干不下去了。是你劝我投靠新政府的,但现在我真的受够了。”
麦克阿瑟那个人,已经堕落到连是不是人类都让人分不清的地步;而华盛顿特区的混乱与放纵,更是让《圣经》中堕落之城索多玛与蛾摩拉都显得清白可亲。
权力交易、纵欲狂欢与军事狂热交织在一起,把所谓的新政权变成了一头吞噬一切的怪物。
他不想再留在一个早已失去大义、目标与灵魂的政权之中。
哪怕将来要以战犯的身份接受审判,他也想逃离这里。
“空军还在。只要制空权没有完全丢失,胜负就还没人能下定论。”
即便被麦克阿瑟抛弃,从空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扫地出门,他依旧无法割舍自己毕生的梦想。
美利坚合众国空军。对他而言,那不仅是军种,更是信仰。
“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里已经不是你当年所憧憬、所梦想的空军了。这是那个半吊子林德伯格的空军!”
“不管是谁的,空军就是空军。”
听到阿诺德的怒斥,米切尔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头去,沉默以对。
“司、司令官阁下,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