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宋老,心刚放下,另一个更棘手的难题摆在面前——那娇贵无比的溶解氧探头核心电解液!
这东西,真是比伺候祖宗还难。见不得光,沾不得气,纯度要求高得吓人。
更要命的是,怎么把它像打针一样,精准、干净地注入那比指甲盖还小的探头腔体里?
没有氩气吹扫,没有精密移液枪,连个靠谱的高性能密封圈都找不到!
玻璃瓶瓶罐罐的精度也有限,化学试剂提纯更是大问题。
何雨柱搓了搓脸,感觉刚松开的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唉,真是螺蛳壳里做道场!”
他忍不住嘀咕出了这句上海工程师林致远曾用来形容他培养箱设计巧思的话,如今用在自己这电解液困局上,竟是无比贴切。
有限的舞台,苛刻的条件,偏要唱一出精密的大戏。
一直到下班,也没有想到什么茬。
轧钢厂下班的铃声响起,何雨柱脱下白大褂,换上了娄晓娥送的那身笔挺的深蓝中山装,下班回家。工作明天再干。
刚到胡同口。何雨柱脚步一顿,只见秦淮茹正和一个年轻工人拉扯着。何雨柱认得那人,是刘海中车间的徒弟,叫陈建国,前段时间还告状来着。
隐隐听到秦淮茹说:“建国兄弟,你就再帮嫂子这一回,棒梗他奶奶的药建国~~~”
陈建国嘿嘿一笑:“秦姐!我这月贴,你拿好,我自个儿都啃窝头就咸菜呢!真没了!”
何雨柱摇摇头,没再看,这戏剧他熟悉。
到了院院门,噌地窜出个半大小子,正是秦淮茹的儿子棒梗。
这小子跑得急,差点一头撞何雨柱身上。
棒梗抬头看见何雨柱,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叫人,攥着个空酱油瓶子一溜烟跑远了,那白白净净、圆润富态的小脸,还有跑动时微微颤动的双下巴,在夕阳下格外扎眼。
这年头,院里邻居家的孩子哪个不是面黄肌瘦的?更别提他手里那空酱油瓶子了——酱油可是金贵调料,
普通人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能吃得起、还用得着专门打一瓶酱油的,日子绝对算得上滋润。
何雨柱心里哼了一声:“阎老西家的算盘珠子都快盘出火星子了,这位倒好,酱油打得比谁都勤快。”
他冷冷地看着棒梗跑远的方向,又扫了一眼还在拉扯的秦淮茹和陈建国。
一股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呛人味道飘了过来,不用看,肯定是陈建国抽的烟叶子,劲儿大却烧不透,一股子生涩的糊味。
何雨柱鼻翼翕动,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低声嗤笑出来:
“呵,火候不够的烟叶子配馊心眼儿,倒挺配!”
他心中冷笑:
“行啊,秦淮茹,又勾搭上陈建国了?开始吸这小子的血了?好,好得很!猛猛吸吧!把以前吃了我的,喝了我的,连本带利,全他妈给我从别人身上还回来!”
心里装着事,懒得理他们。
他回到家,一头扎进自家小厨房。
昏黄的灯光下,目光扫过灶台。
香油瓶、凝固的猪油罐忽然福至心灵:“油封!老祖宗存猪油的法子!”!
保存易氧化的香油、猪油,老祖宗不就用油封的法子?一层油盖上去,隔绝空气!
想到这儿,何雨柱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困扰他多日的电解液保存难题,仿佛被厨房里这点寻常的智慧一下子撬开了一道缝!
管他什么惰性气体、精密注射器,咱老祖宗的法子未必就不能在这“螺蛳壳”里做回漂亮道场!
一股子豁然开朗的劲儿直冲脑门,连带被难题压着的五脏庙也咕咕叫起来。
他心情大好,那股子属于厨子的利落劲儿又上来了。从抽屉里翻出点上海林工寄来的熏鱼干,切几片就够味。再冲个紫菜蛋花汤。
不一会儿,几个简单小菜就做好了。
何雨柱拉过凳子,美滋滋地坐下。
他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桌上那本《玻璃电极制作原理指南》,脑海里关于油封法的雏形方案越来越清晰。
虽然蓖麻油可能不够纯,密封也是个坎儿,但这第一步的方向,他感觉是踏对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跟这娇贵的电解液斗法。
第二天,六点四十二分起床。
洗漱,吃饭,提取物资,何雨柱就冲进了轧钢厂实验室。
他翻箱倒柜,找出几个从协和报废仓库淘来的那种血气分析仪小玻璃容器。
洗净、烘干。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丁点宝贵的电解液原液,滴入小瓶。
接着,他迅速将实验室能找到的、相对最惰性的蓖麻油煮沸、冷却,然后小心翼翼地倾倒在电解液上面,试图形成一层隔绝氧气的油封。
最后,用能找到的最好的软木塞塞紧,外面厚厚地涂上一层蜡密封。
他屏住呼吸,将瓶子小心存放。
然而,仅仅半天之后,通过简陋的测试,何雨柱的心就沉了下去。
隔绝效果微乎其微!电解液的性质还是发生了可察觉的变化。
软木塞本身有微孔,蜡封也不够绝对严密,更重要的是,普通蓖麻油的纯度远远不够,其中溶解的氧气和杂质本身就是污染源。
“路走对了,家伙事儿不行!”
他立刻翻出系统给的那本《玻璃电极制作原理、使用及简易维护指南(1964年适用版)》,研读关于玻璃熔封技术和高精度磨口密封的章节。
关键的灵感跃入脑海:需要一种能一次性封装、内部绝对隔绝、使用时能轻易打开并精确取用极小液量的容器——微型玻璃安瓿瓶!
事不宜迟。
他立刻通过厂里联系上金手指陈师傅。电话里,何雨柱说:“陈师傅!还得麻烦您!这回是为微生物装眼睛的眼药水找瓶子!
要吹一批顶小、顶薄、内壁光滑如镜、能严丝合缝熔封的玻璃小炮弹!事关重大,比上回的玻璃泡要求还精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陈师傅的声音:“成!柱子,你把图和要求送来!老头子再给你亮亮金手指!”
同时,惰性油的问题必须解决。普通蓖麻油不行。何雨柱又联系了娄晓娥:
“晓娥,电解液保不住了!需要一种极纯净、像水一样没‘脾气’的油盖在上面隔绝空气。国内难找,纯度也不够。得请你父亲再帮个大忙!”
娄晓娥二话不说:“我这就跟我爸说!”
很快,娄振华的消息传来:已紧急通过港岛渠道,采购少量实验室级别的高纯度液体石蜡,并利用真空脱氧过滤设备进行预处理,确保其纯净、脱氧,将以最快速度秘密运来。
剩下的,就是那把精准的勺子——超微型的移液工具。
何雨柱想到了林致远工程师:“林工,需超微型玻璃移液管,细若发丝,能精准量取微升液滴。”
忙忙活活,东奔西跑,等何雨柱把电解液封装那摊子事儿理出个头绪,就听到下班铃声。
他心里盘算着溶解氧探头的事儿。
东西是能做出来了,可想在部里培训会上稳稳当当地亮出来,时间还是太紧,好多测试和优化都没做。
“嘿,本想放个大卫星,看来这火候还得再憋憋。”
他自言自语一句,起身换衣服,推着自行车出了厂门。
到了四合院门口,他没直接回自己屋,车把一拐,停在了前院阎埠贵家门口。
阎埠贵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坐在门槛上看天。
“三大爷,歇着呢?”何雨柱停下车,从兜里摸出半包大前门,弹出一根递了过去。
阎埠贵眼睛一亮,赶紧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接过烟,却没舍得抽,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耳朵上,脸上堆起羡慕的笑容:
“柱子回来啦!啧啧,瞧瞧,这都抽上过滤嘴了!日子是真好起来了!”
何雨柱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没接他奉承的话茬,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瞟向中院秦淮茹家的方向,悠悠地吐着烟圈:
“是啊,日子是好起来了。您瞧我对门秦师傅家,那日子才叫一个红火。
我瞅见今儿小当打酱油,那可是一整瓶甲级酱油!再瞧瞧人家棒梗那小子,养得那叫一个白白胖胖,胳膊腿儿跟嫩藕节似的,比年初那会儿可壮实多了。”
阎埠贵下意识就扭头看了看自家正在院里玩泥巴的小子,面黄肌瘦,穿着带补丁的裤子,
再想想秦淮茹家时常飘出的肉香和那瓶金贵的甲级酱油,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同样是困难时期过来的,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何雨柱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把烟灰轻轻一弹,语气带着调侃:
“要我说啊,三大爷,人家秦师傅那才是持家有道。人家那可是会化缘!
您没听说吗?就上个月,人家还能从那儿化来小半个月的嚼谷呢!那日子,一点儿不苦,滋润着呢!”
阎埠贵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里嗡地一下,瞬间就明白了何雨柱的弦外之音!
化缘?什么化缘!那不就是之前秦淮茹找他借了三块钱和五斤粮票,到现在还没还吗?!当时说得可怜兮兮,合着她们家小日子过得比我家还舒坦?!
看着阎埠贵那张脸,何雨柱知道话已点到。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灭:
“得,三大爷,您忙着,我回了啊。”
他推着车,不紧不慢地往后院走,身后隐约传来阎埠贵压着怒火、开始盘算怎么委婉地提起那笔旧账的声音。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心里,挺舒坦。
可这并不算完。
另外一边秦淮茹悄悄拐进那条僻静的煤渣胡同。
陈建国早已等在那里,背靠着斑驳的砖墙,指间夹着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一见到秦淮茹走近,陈建国便直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憋闷与酸意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开口:
“淮茹,你听说了吗?何雨柱那小子,这回是真抖起来了!风头都盖过天了!”
秦淮茹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兴奋弄得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雨柱?
抖起来?
“部里的宋老,亲自到他那小破实验室去了!上海那边寄来的新机器,就摆在那儿显摆!广播里天天念他的名儿,感谢信跟雪片似的!”
陈建国狠狠嘬了一口烟,仿佛要把那股子不平之气都吸进去。
“现在厂里谁见了他,不得叫声何工?连保卫科郭大炮那种牛人,都对他竖大拇指,夸他能文能武!”
秦淮茹眼中有惊讶,也有难以掩饰的羡慕。
“他他以前就是个厨子,咋就”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酸涩。
“厨子?那都是老黄历了!”陈建国嗤笑一声,
“你瞅瞅他现在干的都是啥?微生物、电极、精密机器!连上海大厂的工程师都听他的!人宋老那是啥身份?亲自来见他,还屏退左右说悄悄话,那架势,啧啧!”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所见:
“那什么培养箱,听说就是他捣鼓出来的!宋老都说这是能在全国厂矿落地的宝贝疙瘩!
部里点名让他搞大培训!这他妈是要成全国专家的架势啊!”
秦淮茹脸上带着失落:
“是是挺厉害的。可这跟你我有啥关系?”
“有啥关系?”陈建国凑近一步,语气更酸:“再看看人家娄晓娥,天天往他那跑,送饭送衣裳,伺候得跟老爷似的!
听说人都住到娄家去了!娄振华那是啥人物?港岛的买卖都跟他分红!人家手指头都不用动,啥铂金丝、仪器手册,娄家巴巴地就给弄来了!这软饭吃的,真他娘香!”
秦淮茹闻言,心里疼,嘴上却气笑:
“呵,你这操心操的,倒比我还上心?人家吃香喝辣,碍着你啥事了?”
陈建国立刻放低姿态,陪着小心道:
“淮茹,我这不是替你替棒梗他们着急嘛。你看他以前在食堂,还能帮衬点,现在呢?
鼻孔都朝天了!守着娄家那金山银山,手指头缝紧得很!你再看看他给徒弟们讲那机器,那神气的!
连许大茂的亲妹子,都巴巴地坐他自行车后座,请客吃包子,还替他怼亲哥!这手腕!”
他观察着秦淮茹的脸色,继续道:
“依我看,你也别指望他能念旧情帮啥忙了。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些瓶瓶罐罐和娄家大小姐身上呢。
咱们啊,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走的那条道,跟咱们不是一路!”
秦淮茹听得意兴阑珊。
她强堆起笑脸,从陈建国手里拿走几张粮票。少不得被陈建国摸了几把。
独自一个人向家里走,心里不由苦恼起来。
她想起从前何雨柱当厨子时,自家灶上总不缺他带的饭盒。可如今——
人家成了部里挂名的专家,上海大厂的工程师听他指挥,连宋老都亲自来轧钢厂看他的铁箱子,马上还要给全国技术员讲课。
娄晓娥那样的千金小姐天天送饭、裁新衣,哪像自己只能穿打补丁的工装。
陈建国那句伺候他的是娄家姑娘,资源不断让她心痛。
她望着何家亮灯的窗户,突然意识到:当年那个被全院喊傻柱的厨子,早已把她和这破落院子甩在了身后。
自己还巴巴地去求他帮车间指标说情,换来的只有一句按规矩办,连阎埠贵都暗示她该还粮票了
她低头盯着磨破的布鞋尖,一股混杂着懊悔、嫉妒的酸水咕咚冒上来——若是自己没把接济当作理所当然这泼天的风光,是不是也有秦淮茹一份?
若是当初没有嫌弃傻柱只是个厨子,而是抓住了这根潜力股;
如今既能享受他技术专家的风光体面,住进他那宽敞亮堂的大房子,又能使唤他帮衬着解决这车间指标、棒梗学费的难题,那该多好
何雨柱家。
他一边吃饭,一边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盘点着这段时间积攒的奖励。
除了些常规的食材、票据,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吸引了。意念一动,册子落入手中。
析与反制策略)”
何雨柱带着几分好奇翻了开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
里面虽然用了不少后世才流行的术语,但结合大量生动案例,将一种操控人心、尤其是操控异性,让其不断付出的手段剖析得淋漓尽致。
他看着看着,后背竟惊出一层冷汗!
书中描述的许多技巧,比如示弱引发保护欲、制造愧疚感、若即若离保持期待、合理化索取行为简直就跟秦淮茹这些年对他用的手段一模一样!
“好家伙!”何雨柱惊呼一声,“合着哥们儿以前那不叫傻,叫被人用了高级手段给精神拿捏了!这秦淮茹,手段还真他娘的高明啊!无师自通?!”
震惊过后,他仔细回想书里提到的反制策略,什么框架设定、价值展示、引导投资、切断过度关注眼睛越来越亮。
“直接撕破脸要钱要票?那太低级,也显得哥们儿小气,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
他摸着下巴,脸上露出笑容。
“既然她喜欢玩这套那咱就给她来个反向pua!用她最擅长的手段,反过来把她给引导了!这可比简单把钱要回来,好玩多了,也有技术含量多了!”
“对!就这么干!”
“以前是她给我画饼,让我觉得只要不断付出,就能得到点啥。现在,该轮到我给她画一张自力更生、积极向上的大饼了!”
“我得不断在她面前强调技术、文化、个人进步的重要性,把她所有的困境,都归因于她不努力、不学习、思想落后。
让她觉得,再来找我索取,就是阻碍她进步,就是不上进!”
“我要让她觉得,听我的指导,走上我指的正道,才是她唯一的出路!等她真按我说的去做了,投入了时间精力,却发现那饼没那么好吃的时候嘿嘿。”
想到秦淮茹未来可能会陷入的那种想索取却找不到借口,想反抗却又被为你好的大义压着的憋屈状态,何雨柱就觉得浑身舒坦。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