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看他反应激烈，赶紧补充：“许师傅，你别急，这是厂里的老规矩了，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安心养伤，养好了再挣嘛！”说完，放下票，赶紧溜了。
“规矩……老规矩……”许大茂瘫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公家花钱治伤？可这十天半个月的疼，没人替他分担一分！
公家报销药费？可他损失的奖金、福利，谁来补？！
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天，傻柱那个杀千刀的，在厂里挂着格斗技术顾问的名头，腰里别着五四式手枪，该有多风光？！而他许大茂，只能象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连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油水都飞了！
许半夏没完全听懂这些，只关心哥哥的身体，连忙对医生说：“医生，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让我哥快点好！”
医生点点头，合上病历本：“放心，都是公费医疗。你们家属也多宽慰宽慰他，心态放平最重要，老是这么激动，不利于恢复，搞不好还得延长观察期。”
许大茂彻底瘫了，身体剧痛，精神屈辱，经济受损，刑期延长……所有的倒楣事，都因为招惹了那个即将配枪的何雨柱，而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这一次，连怨恨何雨柱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后悔和绝望。
许半夏看着哥哥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完全不明白他怎么就伤得这么重了。
那个磕伤腿的老工人，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所以说啊，这人呐，得认清自己几斤几两，不该惹的人，千万别惹，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兵哟。”
……
晌午的食堂后厨，何雨柱没象往常一样瘫在椅子上喝茶，而是独自蹲在靠墙的试验灶台边。
案板上，摆着几块成功的“素肉排骨”样品，旁边还有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记录本。
他捏起一块，用手指细细捻着断面，眉头微微拧着。
“火候是到了，味儿也正。”他自言自语，
“可这玩意儿，就象伺候一桌小灶，精细是精细，真要端上大席面，供几千号人吃，还得盘盘一个味儿……难喽。”
难啊！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试验成功那一锅，靠的是他“厨艺精进”火候功夫和对食材的理解，小锅小灶，精雕细琢。
可要在这六十年代初的轧钢厂食堂，把这素肉排骨变成几百上千工人碗里一模一样的荤腥，那简直是让老母猪学绣花——不是那块料！
这年头，正经的大豆组织蛋白？梦里啥都有！他用的主力是食堂定量供应的老豆腐、豆渣，还得是自己偷偷摸摸二次挤压、浸泡、蒸煮弄出来的山寨货。
品质？全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今天这批豆腐干水多点儿，明天那批豆渣糙点儿，直接导致他手下这些排骨成品质量忽高忽低。
每次试验，看着那点精贵的油盐糖面被糟塌，何雨柱的心都在滴血，感觉比割自己肉还疼。
塑形！塑形！还是他娘的塑形！试验时，他能象伺候祖宗似的，可量产？靠他那几双手？累死他也供不上一个车间的份儿！
得找东西黏合。明胶？琼脂？那是电影里资本家小姐吃的玩意儿！他试遍了食堂能找到的所有天然玩意儿：
淀粉糊？稠了发硬，稀了散架；蛋清？成本高不说，腥味处理不好就是灾难；麦芽糊精？听听，这名字就透着金贵！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到他这儿快被榨干了。
何雨柱盯着旁边巨大的蒸笼，眼睛突然一亮。
“搂草打兔子………嘿！”
“蒸！先用大蒸笼给它来个定骨，把形锁住！然后再分批下锅，用那喷火的灶头，滋啦一下快速过油！表面焦脆，里头还是嫩的！油温要高，时间要掐得准，跟打仗似的！”
他仿佛看到了流水线操作的雏形，这法子能最大程度利用现有条件。
一旦成了，这不仅是给厂里添道硬菜，更是他这个厨子，在这清汤寡水的年月里，对素食荤做这门古老手艺的一次硬核突破！
让豆腐豆渣嚼出肉味儿来，还能成百上千份地做，这要是传到四九城的饮食行当里……嘿！他何雨柱的名头后头，怕是要挂上“创新”俩字儿了！
想到这儿，何雨柱又有点牙疼，
“嘿！我何雨柱，堂堂谭家菜传人，红星轧钢厂食堂头把勺！
如今倒好，跟这些豆子面筋较上劲了，象个食品厂的技术员！
祖师爷要是知道他的徒子徒孙在这琢磨怎么让豆腐棍儿嚼着像排骨，还弄什么标准化，怕是要气得从牌位里蹦出来，赏我两个大耳刮子！啧……”
正琢磨着，马华探头进来：“师父，李主任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有事儿。”
何雨柱应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灰，心里嘀咕：“准是闻着味儿又来催进度了。得，正好把这点难处跟他念叨念叨，要点政策。”
怎么要到政策?他突然想到，后世有个叫雨田军的营销大师的话术套路。
拿到这儿，绝对是降维打击，碾压式的。
他摸起记录本，走向李大海办公室。
李大海正对着月底伙食超支的报表嘬牙花子，何雨柱推门进来。
未等李主任开口，何雨柱先开口了，不是往常的腔调，“主任，眈误您几分钟，跟您做个素肉排骨项目的阶段性复盘。”
李大海一愣：“复……复盘？”
“对！”何雨柱把记录本“啪”地摊开，手指点着上面：
“第一，成本效益。。。！”
李大海的烟差点烫到手：“多……多少？九成多？！”
“第二，产能与效率瓶颈。”何雨柱毫不停顿，伸出第二根手指，“当前纯手工模式下，四人小组日最大产能是72块。
但根据初步品尝反馈的须求侧数据推算，若在全厂推广，日须求保守估计在1500块以上。
他接着抛出更具体的痛点：
“人工揉制面筋环节，占用了总工时的45，是效率的最大瓶颈。
酱汁风味稳定性，受厨师当日状态影响，批量间口感差异波动范围达到±15，严重影响了产品的一致性。”
李大海已经听傻了，张着嘴忘了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