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午,食堂后厨。
何雨柱正撅着腚,跟一个糊死在锅底上的饭痂较劲,手里的铁铲刮得“刺啦”响,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街。
“柱哥!何雨柱!快出来!好事儿!”窗外传来自行车铃铛“丁铃哐啷”的动静和王大牛的大嗓门。
何雨柱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探头一瞧。
王大牛一身警服板正,推着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铁牛?你不在所里蹲着,跑我这食堂重地干啥?闻着味儿来蹭晚饭了?”
“蹭啥晚饭!有正事!”王大牛扔给他一根“大前门”,“批了!厂里和所里都盖了章!红头文档!咱们轧钢厂民兵联防队,副组长——就是你何雨柱了!”
何雨柱乐了:“真批了?哎哟喂!那我这……算不算干部编制?每月多几块钱津贴不?”
王大牛哭笑不得:“想啥美事呢!就是个民兵副组长,义务的,顶多发条毛巾发个搪瓷缸子!”
何雨柱有点小失望,但马上又乐了:“成!那以后我去副食店排队,能不能跟人说‘我是民兵,让我先来’?或者发个缸子也行啊!上面印着‘战斗英雄’的那种。”
说完,他随即想起关键事,凑近问:“哎,我说铁牛,那……枪呢?当初你可说好了能摸枪的!”
王大牛把他拉到墙根:“枪肯定有你的份!训练、夜间巡逻,都能上手!真家伙!”他话锋一转,“不过配枪……那是正队长和极少数老骨干才有的待遇。你这刚上任,还是个‘副’的,急啥?”
他拍拍何雨柱肩膀,带着坏笑:“要端正工作状态,先把这‘副’字干没了!做出漂亮成绩来,到时候,哥哥我亲自给你打报告申请!能不能背上那铁疙瘩,就看你的能耐了!”
何雨柱嘿嘿一乐:“成!有你这话就行!不就是个副字嘛,咱想办法给它炖烂乎了,熬出油来!”
正事说完,王大牛脸色一换,神神秘秘搂住他脖子:“晚上别安排事了,家去!有人做了饭,非得让你过去喝两盅!”
“谁啊?整得这么玄乎?”
“去了就知道!反正是你认识的人,人家可说了,这顿饭,要不是因为你,压根张罗不起来!”
王大牛卖了个大关子,骑上车一溜烟走了。
何雨柱挠挠头,心里嘀咕:“认识的人?还非得我去?”他想着不能空手,从后厨柜子里拎出两瓶普通的二锅头,用旧报纸囫囵包了包。“管他谁呢,礼数不能少。”
傍晚,何雨柱提着两瓶酒晃悠到王大牛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炒菜声和说笑声。他抬手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系着围裙、袖口沾着点面粉的张铁梅站在门里,看见他,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容:“柱子哥!你来啦!快进来,就等你开饭了!”
何雨柱一看是张铁梅,全明白了!原来是这丫头!怪不得王大牛说“没你不行”!他立刻想起上次许大茂找媒婆泼他脏水时,正是张铁梅一巴掌差点儿把许大茂扇晕,那小脾气,别说。一般可真降不了她。也就是铁牛。
他再一看自己手里拎着的两瓶光秃秃的二锅头,何雨柱心里直摇头:“这哪行!跟俩大老爷们喝还行,人家铁梅姑娘忙活半天,就给人送这个?太不上道了!”
他嘴上应着:“哎哟!是铁梅啊!我说大牛神神秘秘的!辛苦辛苦!”同时脚下一顿,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你们先忙着,我去胡同口看看天,马上就来!”
“啥?”
不等张铁梅和王大牛反应,何雨柱转身就往外走。
幸亏老子有存货,不然这下可抓瞎了!
他到胡同口拐角心念沉入系统空间,飞快地扫过货架,目光落在几样东西上:一瓶“万紫千红”雪花膏,一条淡粉色的纱巾,还有一小盒上海奶糖。“雪花膏!这玩意儿姑娘家没有不喜欢的,稀罕,又实用!”
他瞬间拿定主意,将雪花膏和奶糖取出,揣进兜里。重新回到王大牛家。
趁张铁梅转身去厨房端汤的功夫,他迅速从兜里掏出那瓶雪花膏,塞到王大牛手里:“给!哥们儿够意思吧?专门给铁梅带的!一会儿你帮我给她!”
他心里门儿清:“这好调料啊,就得借别人的手往锅里下。我直接给,味儿太冲。让铁牛给,那叫顺理成章,人情是他的,实惠是铁梅的,我这心里啊,跟喝了口温乎的高汤一样,舒坦!”
王大牛一愣,低头一看是雪花膏,乐了,冲何雨柱挤挤眼,竖起大拇指,揣进自己兜里。
张铁梅端着汤碗出来,热气腾腾。
三人围着小桌坐下,桌上摆着炒白菜、箩卜汤、咸菜,中间醒目地放着那个崭新的搪瓷奖杯和红头文档。
王大牛拧开二锅头,倒上酒。
酒过一巡,他又把联防副组长和治安联防受表扬的事说了一遍。
喝到兴头上,王大牛突然象是刚想起来似的,从兜里掏出那瓶雪花膏,递给张铁梅:
“铁梅,给!今儿辛苦你了!柱子哥给你捎了瓶这个,擦手擦脸,香着呢!”
张铁梅接过来一看,是瓶崭新的“万紫千红”,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眼睛都亮了几分:“呀!雪花膏!……这太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
王大牛嘿嘿笑,瞄了何雨柱一眼:“咳,这有啥!应该的!你喜欢就行!”
何雨柱端起酒杯:“铁梅,别客气!一点心意!来,为咱们这……呃……为了新岗位,为了友谊,走一个!”
张铁梅小心地把雪花膏放在一旁,开心地端起酒杯。
酒喝得多了,话头不知怎的转到南边。
王大牛眼神有点发直:“柱子,铁梅,这太平日子……不是白来的。那年在南边……我一个战友,为了拦特务船……人没了,没等到授勋……比我还小两岁呢。”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张铁梅轻声说:“我哥当兵走的时候,偷偷把他省下来的半管‘万金油’塞给了我,说蚊虫叮咬抹点管用……南边林子里的蚊子,得比咱们这儿的凶吧?”
何雨柱收起笑容,给王大牛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上。
“没他们在那边啃着压缩饼干喂蚊子,哪有咱们在这儿琢磨素排骨是放糖色还是酱油的太平日子。这杯酒,不敬升官发财,敬那些替咱们扛事的人,敬那半管没用完的万金油。”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饭吃得差不多了,张铁梅利落地收拾着碗筷,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打靶归来》的调子。
王大牛带着醉意,拍着何雨柱的肩膀:“柱子,好好干!下礼拜民兵集训,第一个项目就是五公里越野,你提前准备准备,别给我掉链子!”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多……多少?!五公里?!你干脆让我掂着大勺跑万米得了!我这浑身本事都在灶台上,你让我跟你们比腿脚?”
看着何雨柱垮下来的脸,王大牛哈哈大笑。
何雨柱心里却开始骂娘:“得,这民兵副组长,第一个要对付的敌人,怕是要哥们儿我这两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