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
靡靡的琴音,如流水般在奢华的殿内流淌。
太子半倚在软榻上,双目微阖,神情惬意,他面前,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正专心致志地抚弄着古琴。
太子妃端着一碗参汤,莲步轻移,款款走了进来,柔声道:“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漠:“你先去吧,我今晚睡书房。”
太子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很快便被一抹娇羞所取代。她将参汤放到案上,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太子耳边,吐气如兰。
“殿下,母后今日又问起了问我们何时能为皇家添个子嗣”
她的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太子脸上那副悠闲自得的面具。
“滚!”
太子猛地睁开眼,一把将她推开,眼中满是暴戾与厌恶。
“少拿母后来压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太子妃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参汤洒了一地,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手背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含着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不快滚!”太子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太子妃浑身一颤,再也忍不住,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殿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那抚琴的美少年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看着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的怒火,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走过去,亲自将少年扶起,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以后,你就不用回教坊了,留在东宫,贴身伺候吧。”
第二日,卯时。
天还未亮,皇城之内,厚重悠远的钟声便已敲响。
皇帝与皇后身着隆重的祭服,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前往太庙,为国祈福,为皇后贺寿。
钟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原本寂静的街道,瞬间被点燃,百姓们自发地走出家门,敲锣打鼓,舞龙舞狮,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海洋之中,热闹非凡。
林永安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吵死了”
他嘟囔了一句,心里却在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没有官身,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跟着那群老头子去太庙吹冷风。
一个俏丽的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他醒了,连忙上前伺候。
“小公爷,您醒啦。”
丫鬟将一套崭新的锦服捧到他面前,那料子是上好的蜀锦,暗紫色的底上用银线绣着麒麟暗纹,低调而奢华。
“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说是千秋宫宴,不能失了体面。”
林永安任由丫鬟为他穿上繁复的衣袍,看着铜镜里那个丰神俊朗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宫宴何时开始?”
“回小公爷,是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那不是要等到傍晚?
现在才刚天亮,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林永安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他决定先去后山营地,看看自己那支“飞虎队”的训练情况。
国公府后山,演武场。
震天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一百个士兵,正赤着上身,在泥浆地里摸爬滚打。
他们浑身沾满了泥污,汗水与泥水混在一起,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滑落,每个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可他们的眼神,却与十几天前截然不同。
麻木和畏缩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饿狼般的凶狠与坚毅。
只要练好了,就有肉吃!
这个最朴素的念头,支撑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身体极限。
有了盼头,再苦再累,都值得!
林永安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卞康云站在他身旁,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忧心忡忡,变成了如今的震惊和麻木。
他实在想不明白,短短十几天,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病秧子,是怎么脱胎换骨,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集合!”
林永安一声令下。
泥地里的士兵们,闻声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在空地上列成方阵,动作虽然还略显生涩,却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
“跟我来。”
林永安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走。
士兵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演武场的另一侧空地,那里,赫然停放着二十匹膘肥体壮的战马,马鞍俱全。
而在战马旁边,还摆放着十几个沉重的木箱。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永安走到木箱前,随手打开了一个。
灿烂的晨光下,箱内整齐码放的崭新盔甲,反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里面,是一柄柄造型冷厉,寒光闪闪的横刀!
“嘶!”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赵大虎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冰冷的刀锋,却又不敢。
这这是给他们的?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将配发一套全新的铁甲,一柄百炼横刀。”
林永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另外,表现最优秀的前二十名,将获得属于自己的战马,成为飞虎队的骑兵!”
林永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士兵的脑海中炸开!
盔甲!
横刀!
还有战马!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就活生生地摆在他们面前!
这已经不是赏赐了,这是天大的恩情!
“小公爷!”
赵大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竟是热泪盈眶,声音都哽咽了。
“我赵大虎的命,从今天起,就是您的!”
“我等的命,都是小公爷的!”
哗啦啦!
一百名士兵,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为小公爷效死!”
“为小公爷效死!”
那股冲天的气势,让一旁的卞康云都为之色变。
他看着眼前这群眼神狂热的士兵,又看了看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的少年。
他忽然明白了。
林永安练的,根本不是兵。
他是在用金钱和恩情,喂养出一群只听从他一人号令的,真正的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