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点点头，目光转向。咸鱼墈书 勉肺岳独
角落里闭目养神的黑背老六。
“六爷，到时候你跟着我。”
“咱们从侧翼切进去。”
黑背老六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随即又闭上了，只是抱着刀的手，紧了紧。
这是答应了。
半个小时。
远处的炮火声越来越密集。
喊杀声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终于，当一阵密集的枪声。
从南门方向传来时，林澈猛地站了起来。
那枪声很杂，有三八大盖。
有花机关，还有土制的猎枪。
“小鬼子进城了。”
“是时候了。”
他抓起靠在石桌旁的唐刀，没有半句废话。
“走。”
“让这帮狗娘养的。”
“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涌出了林家大宅。
融入了南城被战火点燃的街巷。
十五天。
整整十五天。
南城保卫战的惨烈。
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最后一面太阳旗。
从城头的废墟上被扯下来时。
整个南城都沸腾了。
城南的一处临时救护站里。
林澈浑身缠着绷带。
正龇牙咧嘴地让一个小护士。
给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解九爷的眼镜都崩碎了一片。
正拿胶布凑合著粘著。
霍三娘的旗袍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露出下面同样带血的绷带。
齐八爷的胡子被燎了一半，看上去有些滑稽。
狗五爷的小狼狗倒是精神。
就是腿上也被弹片划了一道。
正哼哼唧唧地让主人给它舔伤口。
最惨的是半截李，他那特制的轮椅。
一个轮子都被炸飞了。
此刻正被两个伙计抬着。
嘴里骂骂咧咧。
手里还攥著那两把快打空了的驳壳枪。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狼狈的德行。
却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行了，都散了吧。”
林澈挥了挥手。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佛爷那边，我去说一声就行。”
众人也没客套，九门中人。
本就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
他们来，是因为南城是他们的家。
他们打，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根。
如今仗打完了。
自然也就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看着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去。
林澈松了口气。
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临时指挥部。
佛爷也受了伤，一条胳膊吊在胸前，但精神头很足。
见到林澈进来，他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这次，多亏你们了。”
“要不是你们带着人。”
“在城里跟小鬼子玩捉迷藏。”
“把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我这正面战场，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住。
林澈拉了把椅子坐下。
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佛爷您可别给我戴高帽了。
我这就是个野路子，上不得台面。”
“能赢，靠的还是您手底下。”
“那帮不怕死的兄弟。”
“我那点人，顶多算是给蛋糕裱了个花。”
佛爷哈哈大笑，笑声中气十足。
“你小子，还是这么贫。”
两人聊了几句战后的事，林澈话锋一转。
“佛爷，南城的事了了，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
佛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去哪？”
“雍省。”
林澈吐出两个字。
“去找一个叫‘机关城’的地方。”
佛爷的眉头皱了起来。
“机关城？那不是传说里的地方吗？”
“传说，总得有人去验证一下真假。”
林澈的眼神很平静。
“我师傅说，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佛爷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林澈这种人。
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雍省那地方，现在乱得很。”
“土匪，军阀，还有小鬼子的探子。”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派个副官，带一队人跟着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千万别。”
林澈赶紧摆手拒绝。
“佛爷，您手底下的人都是宝贝疙瘩。”
“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这次去是寻幽探秘。”
“不是行军打仗，人多了反而扎眼。”
“我一个人，方便。”
见林澈态度坚决，佛爷也不再强求。
“那你自己，万事小心。”
“对了，”林澈想起了什么。
“我手底下有个叫小轩的年轻人。”
“这次也出了不少力。”
“我走之后，南城这边的摊子就交给他了。”
“这小子还嫩，很多事不懂。”
“还得麻烦您老多照看照看。”
“放心。”
佛爷一口答应下来。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
“谁敢在南城动他，先问问我手里的枪。”
林澈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他站起身，对着佛爷。
正儿八经地敬了个军礼。
佛爷愣了一下，随即也站直了身体。
郑重地回了一礼。
离开指挥部，林澈没有耽搁。
直接用电话联系了远在香港的师娘。
之后，他又给自己的几个核心手下发去了指令。
“小轩，林壹到林拾。”
“安排他们即刻动身去香港，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林拾壹到林拾伍，五个小子还不错。”
“让他们留在南城跟着你，多听多看多学。”
“茶楼的生意，还有其他见不得光的产业。”
“你跟赵拳对接好。那家伙是个老油条。”
“你多跟他学学怎么跟人打交道。”
安排完所有事，林澈只带了一个背包。
独自登上了前往雍省的火车。
三天后，火车抵达雍省省会。
林澈走出车站，一个穿着长衫。
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
这是林澈在雍省的负责人。
“都安排好了？”林澈问道。
“都安排好了。车在外面。”
“您要的东西，也已经开始采购了。”
两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轿车。
“米、面、油、盐。”
“各种肉类罐头、脱水蔬菜、常用药品、净水片”
林澈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嘴里报出一长串清单。
“总之，所有能长期储存的生活物资。”
“有多少要多少。”
“我要做好在里面待上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的准备。”
负责人一边开车，一边默默记下。
“老板，您这是要”
“打持久战。”
林澈睁开眼。
“我进山之后，外面的生意。”
“你们自己看着发展。”
“钱不是问题，安全第一。”
“真遇到你们解决不了的麻烦，让赵拳自己拿主意。”
“是，老板。”
轿车在一条岔路口停下。
林澈下了车，从负责人手里。
接过另一个更大的背包。
里面装满了专业的登山和勘探设备。
他抬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
机关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