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副队长乔周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队长,吴衡单位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乔周成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把嘴。
“我们走访了吴衡的领导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
“所有人都说吴衡这个人性格特别好,与人为善,工作上兢兢业业。”
“从没跟人红过脸,也想不出他会有什么仇家。”
这个结果,在陈默的预料之中。
一个把家里收拾得那么整洁的人,通常都有着不错的自律和社交能力。
“不过”
乔周成话锋一转。
“有一个细节,我觉得有点奇怪。”
“他一个关系最好的同事说。”
“大概半年前,有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在公司楼下等吴衡。”
“两人见面后好像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
陈默的目光从卷宗上移开,落在了乔周成脸上。
“然后呢?”
“然后就更奇怪了。”
乔周成挠了挠头,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吵著吵著,那个男的突然就抱住了吴衡,两个人好像又和解了,勾肩搭背地走了。”
“后来同事问吴衡那人是谁,吴衡含糊地说是他一个远房亲戚。”
亲戚?
资料上清清楚楚,吴衡是独生子,父母也都是独生子女,哪来的什么近门亲戚?
更何况,这个“亲戚”的出现时间,恰好在保单生效半年之后。
乔周成的视线,被陈默桌上的证物袋吸引了。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认出了那份保单的样式。
“咦?这不是平安人寿的‘安行无忧’两全险吗?”
陈默看向他:“你认识?”
“何止认识。”
乔周成一拍大腿。
“吴衡跳槽来现在这家公司之前,就是在平安人寿当保险代理人!他卖的就是这个!”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吴衡自己就是卖保险的。
一份由死人“吴岩”投保的巨额保单。
一个自称是吴衡“亲戚”的神秘争吵对象。
一把被凶手刻意带走的房门钥匙。
陈默和乔周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凶手拿走钥匙,就是为了回来找这份保单!”
乔周成压低声音,语气却无比肯定。
“吴衡的死,百分之百和这份保单有关系!”
陈默缓缓站起身,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桌上的两份卷宗——吴萍萍的事故卷宗,和那份诡异的保单。
“乔队。”
“到!”
“立刻派两个人,去景泰小区,在吴衡家附近给我潜伏起来。”
“24小时不间断监控。任何试图靠近他家的人,不管是谁,立刻控制!”
“是!”
“另外,等二大队那边的排查结果一出来,所有符合特征的左撇子,全部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陈默下达完指令,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他的目光,最终重新落回了吴萍萍那份交通事故卷宗上。
他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击著。
最后,停在了那个赔偿了四十万的货车司机的名字上。
张伟。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二大队的刘文宇。
陈默划开接听,直接开了免提。
“陈默,有新发现了!”刘文宇的声音带着兴奋,穿透电流传来。
“说。”
“我们排查了案发时段所有进出景泰小区的车辆,一共三辆。”
“其中一个车主提供了个重要线索。”
“他当晚十点多开车回家,路过吴衡家那栋楼下的时候,看到路边花坛边上站着个人。”
陈默眉梢一挑。
“什么人?”
“一个穿着深色雨衣的男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车主说当时雨已经停了,所以他觉得有点奇怪,就多看了一眼。”
刘文宇顿了顿,继续道,“那个人正在抽烟,火星在夜里一明一暗的。”
抽烟?
陈默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法医的尸检报告——死者吴衡肺部干净,无吸烟史。
“还有更关键的!”
刘文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们查了吴衡当天的通话记录,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
“有同一个号码,给他打了七个电话!”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七个电话!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联系频率。
“查到号码归属人了吗?”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查到了!我正要跟你说!”刘文宇报出一个名字,“陈文龙!”
“男,二十八岁,未婚,职业是汽车修理工。”
汽车修理工
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了吴萍萍的卷宗,那个在三年前的雨夜,死于一场惨烈车祸的女孩。
一个巧合,可能是意外。
一连串的巧合串联在一起,那就是必然!
“乔周成!”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
“到!”
“立刻去查这个陈文龙!”
“我要知道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有没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女朋友!”
虽然是问句,但陈默的语气笃定无疑。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陈文龙,就是吴萍萍的男朋友!
“是!”乔周成领命,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挂断电话,陈默转身走向会议室。
“所有人,开会!”
五分钟后,刑侦五中队和前来协助的二大队骨干成员,全部挤在了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
市局刑侦处副处长路明睿也闻讯赶来,他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陈默,你这么大动静,是有突破性进展了?”
“路处,我认为可以推翻之前对这起案件的定性了。”陈默开门见山。
“哦?”路明睿示意他继续。
“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入室盗窃转化的激情杀人。”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现场门锁完好,但吴衡随身携带的那串钥匙里。”
“唯独少了一把最重要的房门机械锁钥匙。”
“凶手为什么要带走一把对他毫无用处的钥匙?唯一的解释是,他需要回来!”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们在吴衡家里发现了一份五年前的巨额人寿保单。”
“投保人叫吴岩,已经死亡。”
“而吴衡,在跳槽前,就是卖这份保险的保险代理人。这太巧了。”
“第三!”陈默的语速越来越快。
“根据吴衡同事的描述,半年前,有个神秘男人在公司楼下与吴衡发生激烈争吵。”
“但最后又勾肩搭背地离开。”
“吴衡称其为‘远房亲戚’,可他的资料显示,他根本没有近亲。”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陈默缜密的逻辑链条牢牢吸引。
“而就在刚才,二大队传来消息。”
陈默的目光扫过全场,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
“案发当天,有一个叫陈文龙的男人,连续七次拨打吴衡的电话。”
“这个陈文龙,身高一米八二,与目击者看到的雨衣人身高相符。”
“最关键的是,他是一名汽车修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