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情很不错。
新的一年,开了个好头。
晚上九点,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
柳羽关掉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舒一口气。
总算把节前积压的最后一个方案赶完了。
她拿起手机,给合租的室友发了条信息:“我下班了,准备回家。”
室友秒回:“外面下大雨了,你带伞了吗?”
柳羽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路灯切割成千万条亮线的雨幕,顿时有些发愁。
她没带伞。
这个点,打车软体前面排著一百多号人。
难道要被困在公司?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柳羽,还没走?”
是陈宇。
他是公司的项目主管,也是柳羽众所周知的追求者。
“方案有点问题,刚改完。”柳羽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外面下大雨,我在等雨停。”
陈宇看了一眼窗外,笑了笑。
“别等了,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我送你。”
柳羽有些犹豫。
她对陈宇不反感,甚至可以说颇有好感。
他阳光帅气,工作能力强,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只是在感情上,似乎总是缺了点火候。
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谁也没捅破。
“不用麻烦了,我再等等”
“跟我还客气什么。”
陈宇不容分说地拿起她的包,“走吧,女孩子一个人待在公司不安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柳羽只好点点头。
“那谢谢你了。”
车内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啪嗒声,和电台里传来的舒缓音乐。
“听说,你家不是本地的?”为了打破沉默,柳羽主动找了个话题。
“嗯,我是附近县城的。”
陈宇目视前方,专心开车,“我爸妈都是县中学的老师,从小就管得严。”
“难怪你这么优秀。”柳羽由衷地赞叹。
陈宇笑了笑,没接话。
车内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柳羽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过了一会儿,陈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呢?现在还是一个人?”
柳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这是他第n次旁敲侧击地问这个问题了。
她转过头,看着陈宇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那你呢?”柳羽鼓起勇气,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这么优秀,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只要陈宇顺着杆子往上爬,说一句“我只喜欢你”,那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然而,陈宇只是握著方向盘,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
“我还好,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些。”
柳羽:“”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真是个不开窍的木头!
她有些赌气地转过头,不再说话,心里把陈宇骂了千百遍。
很快,车子驶入了柳羽住处附近的一条小巷。
老城区,道路狭窄,车子开不进去。
“就停这儿吧。”柳羽开口,语气有些生硬。
“好。”
陈宇稳稳地停下车。
柳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快进去吧,外面冷。”陈宇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柳羽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
这家伙,连送到楼下的绅士风度都没有吗?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个木头。”
说完,她关上车门,撑开陈宇递给她的雨伞,快步走进了黑暗的巷子里。
陈宇坐在车里,看着柳羽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是木头,只是觉得时机还未到。
他想等自己再稳定一些,能给她一个更确切的未来时,再正式表白。
他发动汽车,打算看着柳羽走进小区大门再走。
巷子里没有路灯,一片漆黑。
只有柳羽手中那把小小的雨伞,在黑暗中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她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有些单薄。
突然。
陈宇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在柳羽身后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黑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在车灯偶尔扫过的一瞬间,那东西反射出一道冰冷的金属寒光。
是羊角锤!
陈宇的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柳羽!小心身后!”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同时猛地按下了汽车喇叭!
“嘀——!!!”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巷子里的柳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和喇叭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回头。
接着,她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恐怖画面。
一个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影,正高高举起一把羊角锤,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砸来!
“啊——!”
极致的恐惧让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双腿一软,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冰冷的积水里。
雨伞脱手飞出,滚落在地。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
也正是因为这一下摔倒,那致命的一锤落了空,重重地砸在了她身旁的地面上。
“砰!”
一声闷响,水泥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黑影似乎也没想到会失手,更没想到巷子口的车会突然发难。
他愣了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宇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疯了一般地朝着巷子里冲了过来!
“你他妈找死!”
看到陈宇冲来,黑影没有恋战,果断放弃了补刀。
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
陈宇冲到柳羽身边,一把将她从冰冷的积水中扶起,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
柳羽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牙齿不停地打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刚才锤子落下的地方。
那里,水泥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如果刚才不是陈宇那一声吼,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摔倒
现在碎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区的门卫大爷听到动静,打着一把大黑伞,拿着手电筒跑了出来。
“有人抢劫!往那边跑了!”陈宇指著巷子深处,大声喊道。
门卫大爷立刻用他那功率极大的矿灯朝着巷子深处照去。
光柱刺破黑暗,扫过湿漉漉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但除了雨,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