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得救了,现在,我们的同事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默的声音,如同催眠曲。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女警点了点头。
女警立刻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柳卿卿身上,扶着她站了起来。
众人看着陈默,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楼下,搜证工作还在继续。
“陈队!又有新发现!”
之前那个技侦人员再次跑来,手里又多了两个证物袋。
“我们在废品堆的不同位置,又找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圆头铁锤!”
“三把锤子上面,经过检测,全都有大量的人血反应!”
三把锤子!
在场的老刑警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汪汪!”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废品堆里,一条警犬突然对着一处地面疯狂刨动,狂吠不止。
训导员脸色一变:“有情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默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陈队,嫌疑人汪晓恺的枪伤已经处理完毕,子弹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好,立刻将他押往市局审讯室!”陈默挂断电话,眼中寒光一闪。
现场,奥迪a6的残骸被拖车拖走,将送往技术部门做进一步勘查。
吴秀兵大手一挥,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现场贴上封条,所有人,收队!回市局!”
蜀城市局,审讯室。
灯光惨白。
汪晓恺坐在审讯椅上,眼神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姓名?”乔周成厉声问道。
汪晓恺没理他,目光在审讯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单向玻璃上。
“我要见那个开枪打我的人。”他的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邱向阳一拍桌子:“问你话呢!老实点!”
汪晓恺嗤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合作的姿态。
乔周成和邱向阳轮番上阵,软硬兼施,可汪晓恺就像一块石头,油盐不进。
审讯,陷入了僵局。
“吱呀”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
陈默走了进来。
汪晓恺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锁定在陈默身上。
“你就是陈默?”
陈默没说话,只是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他对乔周成和邱向阳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
“陈队”
“出去。”
两人只好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陈默和汪晓恺两个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很想见我?”陈默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
“你的枪法很准。”汪晓恺扯了扯嘴角,“那一枪,再偏一点,我的命就没了。
“我从不开没有把握的枪。”陈默淡淡道。
他看着汪晓恺,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癌症晚期,还能活多久?”
汪晓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死死盯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这件事,除了他和他的主治医生,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看到他的反应,陈默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从看到汪晓恺的第一眼起,他就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死气。
那不是一个健康人该有的状态。
“看来我猜对了。”陈默身体微微前倾,“肝癌?还是肺癌?”
汪晓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骨癌,晚期。”
他承认了。
“所以,你做这一切,是为了续命?”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搞那些神神叨叨的祭祀仪式,杀人献祭,你觉得能换来自己的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
汪晓凯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肩膀的伤口都仿佛要裂开。
“续命?祭祀?”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警察同志,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不是为了续命?
陈默眉头微皱。
那他图什么?
“化龙山二号埋尸地的三具尸体,是你做的吧?”陈默话锋一转。
汪晓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陈默,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我。”
“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微笑。
“开始做这件事的,不是我。”
“是我爸,汪俊。”
“我只是接了他的班而已。不过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我把节奏加快了一点。”
他看着陈默,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巴不得你们快点找到他,把他抓起来。”
“最好能让他也尝尝我妈当年受的罪,或者,一枪毙了他也行。”
“让他一个瘫子,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一定很有趣,不是吗?”
这个疯子!
陈默心头一震,他想用自己的罪,把瘫痪在床的亲生父亲也拖下水!
他要他父亲死!
陈默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
“看着我,汪晓恺。”
他又一次用上了那种带有特殊韵律的声音。
“告诉我,你父亲第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
汪晓恺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但下一秒,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狡黠。
他顺从地垂下眼睑,呼吸变得平稳,仿佛真的被催眠了。
就在这时!
“砰!”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技侦人员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著一份文件,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陈队!报告出来了!”
“那三把铁锤上的血迹,经过dna比对,与化龙山二号埋尸地的三名死者,完全吻合!”
“而且”
技侦人员咽了口唾沫,将报告递到陈默面前,指著其中一行字。
“我们在三把锤子的握柄上,都提取到了清晰完整的指纹!”
“经过比对,指纹所有人——”
“就是他,汪晓恺!”
汪晓恺坐在审讯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萎靡不振。
陈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比任何武器都更有穿透力。
“说说吧。”
陈默的声音很轻。
汪晓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最后的凶狠,已经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汪晓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
“他对我很好,比亲生父亲还好。给我买最好的玩具,穿最好的衣服,送我去最好的学校。”
“直到我八岁那年”
汪晓恺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神里浮现出恐惧。
“那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他书房的灯还亮着。我悄悄走过去,想吓他一下”
“结果,我看到我看到他正在用一把锤子,砸一个女人的头。”
“血到处都是血”
陈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